台灣有兩大病灶:一是土地,二是教育。前者因北市房價所得比全球最高而廣受矚目;後者則純是自取其禍,全社會皆曰不可而硬要實現馬總統十二年國教政見,引來全面撻伐,成為眾矢之的。台灣的教育真是一頁滄桑史。早期刻意抑制大學設立,讓所有望子女成龍成鳳的父母不計代價為子女爭取擠進窄門的機會;從初中到大學的各級聯考乃成為三道地獄般的考驗,而升學主義則成為教育專家眼中非根除不可的大患。為此,諾貝爾化學獎得主李遠哲主導十年教改,將區區幾所大專院校倏爾增至一四八所,配合校園民主、教授評鑑及唯以美國SCI期刊論英雄的革命性改革,大學教育快速沉淪,滿街百無一用的大學生讓國家蒙受無比巨大的損失。如今,教育專家又在實現總統政見的偉大抱負之下,高喊以十二年國教達到適性揚才、就近入學的崇高理想,而設計出一套以三級取代百分制、以志願序懲罰一窩蜂搶進明星高中的新考制,卻又讓作文獨享特權,分六級而非三級。結果數十年素以公平見稱的聯考、基測,硬代之以極力求其不精準、不明確而且加入極為高深的博弈理論而難以有效抉擇的志願序排序方法;有如用顫抖的手射擊隨扳機連動的跳躍的靶。結果公平性幾乎完全破壞,考生與家長陷入「囚犯困境」一般的煉獄之中;最糟糕的是,揚才、適性固然恰得其反,連就近入學如此簡單的要求都難如登天。「教育為百年大計」大家琅琅上口,一切改變都必須極端審慎,不能輕舉妄動,以免貽百年之禍。所謂「治大國如烹小鮮」,用於此處無比貼切,這是所有高喊改革者必須牢記在心的。十二年國教以三十萬考生與倍於此數的家長當白老鼠草率進行大膽無比的實驗,即使不論百年禍福,這百萬人的恐懼、焦慮、絕望、憤怒,誰能彌補?回顧數十年教改,恰與台灣經濟的沉淪若合符節,豈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