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局理論中最常被人引用的囚犯困境,大家都已耳熟能詳;其精髓就在於鮮明地點出,當兩個夥伴碰到利害衝突時,各懷鬼胎,生怕被對方暗算,乃先發制人,力圖保全己利;結果就是兩敗俱傷。這個小小的賽局之所以廣受青睞,一方面固在於其簡單易解,幾乎是所有賽局中最平易近人的一個極端,比起其他要運用艱深數學理論的賽局,當然最受喜愛。另一方面,則因為類似的情況,在現實世界中層出不窮,人人都曾因而受到傷害。但若日常生活中與人合作進行的各種活動,一概如是,則現代社會中一切有利於彼此乃至大眾的行為,都無法修成正果;人類社會就會土崩瓦解,遑論繁榮進步。在囚犯困境中,必定存在某些缺口,讓好事得以圓滿。賽局理論家就設計了一個不斷反覆的囚犯困境賽局:每當與人合夥完成交易後,又與他人以及當初那個合夥者不斷進行類似的交易。然後廣招策略高手設計與人交往的種種策略,透過反覆與人交手,判定哪一種策略可以獲利最大。結果,反覆進行到一定回合之後,有一個極其簡單的策略,擊敗所有謀略高手。這個策略只有兩句話:「與人為善,以直報怨」。在每一次與人合夥時,都相信對方有善良意圖而完全合作;但若某一對手以欺詐的手段暗算他,他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 這一個結果完全破解了原先囚犯困境的負面傷害;當人人都為追求最大利益而毫不保留地相信別人、充分合作,整體利益也會因而達到最大。這正是亞當斯密所說的那一隻看不見的手的最佳詮釋。至於那些爾虞我詐、損人利己的不肖分子,在首次與人交易時,固可賺到些許不義之財,但山不轉路轉,在一個足夠封閉的領域中,他必定會跟那些受害者再次、三次交易,那時候就要悔之不及了。當受害者多到一定程度,他就Game Over,從此再無立足之地。過去我們一直以為「真誠可靠」只是那些道學夫子口中的陳腔濫調,老實人總是受人訛詐玩弄。這個賽局清楚告訴我們,正好相反,這才是真正的成功之道,因為現實社會在玩的,正是不斷反覆的囚犯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