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三網合一」是台灣很熱門的話題。所謂三網,指的是電視網(或無線廣播網)、電信網和網際網路(或電腦網路)。這個講法其實是有問題的。和「三網合一」對照的英文是Tripleplay,但tripleplayh/dt kx指的卻是video(視訊,即廣播電視及隨選視訊)、data(資料,或稱網際網路)和voice(指的其實就是電話)三者的匯流。二者看起來是直譯,其實概念上有極大的差距,英文tripleplay比較像是從使用者的角度來看通訊服務的整合,而中文「三網合一」比較像是從業者及實體網路的角度來看趨勢;也因此,tripleplay反而比較像是中文「數位匯流」的對照,而「三網合一」的概念,則是個跳脫不出框框的錯誤概念。Tripleplay的第1個衝擊,是VoIP(voice over internet protocol),第2個衝擊則是隨選視訊(VoD,video on demand)。目前,最受各方關心的是隨選視訊的發展,它衝擊到整個電視、電影、娛樂產業;但是,VoIP反而可能是最麻煩的。
#@1@#簡單地說,VoIP就是透過網際網路提供電話語音服務;不簡單的地方在於,VoIP徹底改變了電話的資費成本結構。對這個領域不熟悉的人,可能會誤以為VoIP一定要透過電腦才能講電話;但事實上,網路電話和傳統電話的介接並沒有多大的問題。也就是,傳統電話和網路電話使用起來,是可以沒有差別的;現在很多國際節費電話,使用者感覺上是在使用數十年不變的傳統電話,其實中間接續的就是網路電話VoIP的技術,所以才會便宜。對電話公司來說,VoIP不只是成本結構不同,更重要的是VoIP比傳統電話交換技術在線路的使用上有效率多了,長遠來看,即便用戶端不使用網路電話而使用傳統電話,電信公司的系統端及交換線路遲早也要被VoIP或類似的技術所全面取代。而更麻煩的是,VoIP的IP數位交換特性也意味著其它業者(例如,有線電視系統業者、衛星通訊業者)也都可以提供「傳統」電話的服務,打破了長期以來電信產業的天然壟斷(寡占)特質。
#@1@#另外一個可能的參賽者,是電力公司透過電力供網路提供網際網路接續;連電力公司都可能成為網路ISP,而順理成章也就成為電話服務的提供者。最近,摩托羅拉打算在美國提供初期的電力插座寬頻接續服務,雖然先期它背後用的骨幹網路還是無線通信,但這已經讓寬頻電力線接續(BPL, broadband over power line)接近現實。摩托羅拉的作法,就是直接跳過骨幹網路耗時的開發與建置時程,直接先從提供最後一哩(last mile)的網路接續服務,而成為網際網路的接續服務供應商(ISP)。若從最後一哩的ISP來看,BPL的技術普及還早得很,但無線網路WiFi、WiMAX的發展就比較成熟了;尤其是WiMAX在理論上一個基地台的覆蓋範圍最遠可達64公里,實際上由於接收設備的耗電問題基地台間的距離不會太遠,但大哥大基地台和傳統固網的維護費用更為便宜。BPL和WiMAX在許多方面將會威脅到有線電視及ADSL寬頻網路的業務,而在5到10年間,更可能會威脅到傳統電話公司的電話業務。VoIP會讓ISP有能力經營電話業務,而ISP業務卻不是只有電信公司及有線電視系統業者能夠經營;所以,這整個產業事實上一定會被解構再重組;解構後,電信公司很可能就無法以經營傳統電話為業務主力,而必須改以ISP為主力;電話服務會變成網際網路服務中的一個重要附屬項目而已。所以,Tripleplay的第一個趨勢,是電話公司會不見了,只剩下ISP業者;而主要的ISP網際網路接續服務,都要提供電話功能;不論是電信網路、有線電視網路、電力網路、無線網路、電腦區域網路等,都只是網際網路的載具(carrier)而已。
#@1@#相較於VoIP,Tripleplay的第2個衝擊就顯得問題多多。表面上看來,隨選視訊的論述可以VoIP一樣,也就是,網際網路可以提供電視服務,而且是隨選電視、互動電視,所以,電視和網際網路也會合流,電視業者也會有被解構的危機。然而,除了電視業者應該被區分為內容和系統兩部份之外,在系統部份,本質上電視傳播和網際網路還是有需要磨合的重大差距。最大的問題,並不在於傳統電視是單向傳播的廣播形態而數位視訊則可以有雙向傳播功能;問題其實是在於消費者的使用習慣;電腦適合近距離操作,電視適合遠距離觀賞;這兩者,本質上很難相容。電話沒這問題;打VoIP要開電腦、用電腦?!沒問題,業者只要提供和傳統電話長得一模一樣的網路電話機或者用一個網路交換盒接到傳統電話機上,使用者就既不用開啟電腦,也不用改變任何行為(甚至連傳統電話號碼都可以不變)就可以直接使用網路電話,這中間不需要任何慣性行為的改變;當然,消費者若願意改變習慣,用電腦或網路即時通訊軟體打電話,也無不可。電視麻煩就大了,遠比隨選視訊業者想像的還大。使用者當然可以接HiNet的MOD大電視或Seednet的DFC直接看電視,也可以直接將電腦的輸出接到電視上,而以遠距離觀賞的方式使用電視。問題是,怎麼遙控電視?怎麼選台?如果,這具遙控器和傳統的電視遙控器一般地簡單、易用,那麼,視訊如何隨選?如何互動?很多功能一定得在畫面選單上驅動,用起來一定非常麻煩而近乎不可能!如果,這具遙控器比較複雜,就和seednet的DFC需要有兩具上頭有密密麻麻按鍵的遙控器的道理一樣,這種新的遙控器用起來就會一個頭兩個大,很難在短期間內適應。這問題看起來很小,而隨選視訊聽起來卻很棒、很炫;但使用者真正碰到遙控器的使用問題時,會赫然發現天堂和地獄真的有差!
#@1@#不只如此,內容的問題更大。許多業者認為隨選視訊的共同問題是內容太少,所以,要加強數位內容的製作。其實,內容太少是現象,不是問題的根源;人類文明過去生產了那麼多內容,內容怎麼會少?是價格的問題!業者最後會發現,娛樂業所願意提供的內容價格,和消費者心目中所想像而原意接受的價格,有十萬八千里的距離!問題不在於娛樂業者獅子大開口或消費者吝嗇,而是目前電視和電影業的商業模式就會得出這樣子的內容價格和消費者的期待。以電影來說,目前在出租店出租率最好的片子,都是當季發行的4、50部新片。消費者租一部片子回家,可以偷偷?拷下來分享給許多人或者留著日後自己再看一遍。娛樂業者當然為了維護既有的市場,既不能承認這種現象為「合理」,價格也不能與傳統租片相距太遠;問題是,傳統的出租店極為弱勢,而隨選視訊業者的量大、投資成本高,如何能接受電影業者的相同的條件?而消費者在隨選視訊租片只能?錄不能?拷,既不便利又沒比較便宜又要付固定的系統租金,心理上當然不易接受!再以電視來說,電視是靠廣告生存,隨選視訊是靠使用者(觀眾)付費收錢。前者是宣傳廠商付費,後者是觀眾要對內容付費,這兩者在商業模式以及消費者行為上,更是天壤之別。當然,這不是說電視視訊和網際網路不會在隨選視訊上匯流,而是若要匯流,整個產業的商業模式和供應鏈就要重組,而消費者的某些行為(遙控器使用、影片搜尋、如何與電視互動等等)也要改變。這看起來不是一天兩天、兩年五年的事。
#@1@#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旁枝的發展,也讓人對數位匯流有更多不切實際的期待,例如,3G手機視訊。談了數十年的傳統影像電話就已經夠令人疑惑了,手機上做影像電話,邊走(邊開車)邊講話還要邊看螢幕更要邊讓自己被手機「照到」,這概念聽起來實在是奇怪到不行!在手機的小小螢幕上看電影看電視……聽起來更是秀逗得可以。3G手機當然應該要有視訊上的應用,當然也有可能搞到和手機照相功能一樣非要不可的地步。但,前提是要先迸出真正可行的應用。所以,談tripleplay和數位匯流在眾所矚目的視訊服務上,可能會有許多不確定的旁枝項目不斷迸出驚喜,但在電視電影的視訊應用大環境的成熟上,應該會比較遠而不若想像中的令人興奮。炒作這種題材的時候,要特別謹慎地辨明它的關聯性。反過來說, tripleplay在VoIP及傳統電話上的發展,不僅是比較清楚而且會有立即衝擊,更會直接而劇烈地改變電信產業、有線電視產業、無線網路產業和整個網際網路的發展。簡單地說,不是三網合一,而是只有網際網路包辦一切,而包括有線電視、電信網路、電腦網路、電力線路、無線通訊等等所有的實體網路都會變成網際網路的載具而已。而網際網路接續及VoIP的發展,則會牽動這幾個載具之間的競合。抽言:電視視訊和網際網路不會在隨選視訊上匯流,而是若要匯流,整個產業的商業模式和供應鏈就要重組。網際網路包辦一切,包括有線電視、電信網路、電腦網路、電力線路、無線通訊等所有的實體網路都會變成網際網路的載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