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海集團在香港上市的子公司──富士康國際控股,從去年2月掛牌以來,股價漲幅相當驚人,激勵了許多台商也想到香港躍躍欲試。雖然到香港上市的成本比國內高,但是本益比和股價也相對較高;此外,香港股市是一個國際化、自由化的資本主義市場,吸引了很多台商放棄在國內上市,轉而赴港籌資;更重要的是,對於在中國投資的台商來說,在香港掛牌沒有40%投資中國的上限。
#@1@#種種理由,讓富士康等台商企業選擇到香港掛牌。在過去,中國的投資吸力在於擁有廉價的土地,與廣大的內需市場;而現在,像香港這樣的投資環境更是一塊大磁鐵,對台商來說,就算排隊等候也值得,因為,這是一處能增加國際能見度的平台。台商一定都要去中國發展,才能站上成長的浪頭嗎?一定要到香港掛牌,才會提高在國際市場的能見度嗎?在這次「全民拚理財」的節目中,《理財周刊》社長梁碧霞邀請全球華人競爭力基金會董事長石滋宜、資誠會計師事務所營運長吳德豐,以及泰豐輪胎執行長馬述健,共同探討台商的處境與相關議題。以下為精采節目內容摘要:梁碧霞(以下簡稱「梁」):年初的時候,富士康的股價從3塊港幣升到目前26塊港幣(10月27日收盤價),大漲了7倍以上;可見香港股市的動力十足。我想要先請教吳營運長,請您從富士康的例子,來剖析台灣股市跟香港股市制度面的不同;還有,為何這些企業放棄台灣,選擇在香港掛牌上市?
#@1@#吳德豐(以下簡稱「吳」):我認為最嚴重的問題是,政府對於投資中國的台商回台上市的政策不明朗,之前為建立台灣成為區域籌資中心,擬推出股市「國際版」(又稱境外版)的時間表也不明確;在這種情況下,讓想要回台上市的台商無所適從。其次,由於香港是一個健全、自由的投資環境,所以在中國投資的優質台商,為了要在中國快速發展,自然會選擇在香港上市,更快取得來自國際的資金;再者,在香港上市的本益比相對都有很好的表現。第三,是制度面的問題。香港如稅率等相關規定,比台灣更簡化、更有彈性,對於企業來說可提高行政效率。基於以上的有利因素,讓台商決定要在哪裡上市的時候,很自然地會想到香港。
#@1@#梁:台灣的稅制還有哪些方面沒有香港來得有吸引力?請舉例說明。吳:台灣的遺產稅比較高,最高邊際效率可達到50%,但是在香港是零,它們已經取消遺產稅了;至於在個人綜合所有稅部分,台灣40%、香港17.5%;整體說來,香港的稅負比較輕,吸引了很多有錢人和大老闆把熱錢都放在香港發展。梁:其實我們的財政部也並非完全忽視這些問題,但是主要是因為兩個問題,而未做改變:第一,我們的財政缺口太大,赤字太高;如果減稅,稅收將會更少。第二個,是要符合「公平正義」的精神,這種稅法精神不能說不對,但是凡事扣上這頂大帽子,就沒什麼討論空間了。吳:有關於香港的稅制,是針對不同收入、採取不同的方法來計算的;在一定的額度裡,所能扣除減額的幅度比台灣來得寬,所以這個稅制也吸引高所得的人士。在這個前提下,該稅制是鼓勵高級人才的移入,更何況,它所扣繳的所得部分只限於在香港本地,不會扣除香港以外的所得。
#@1@#梁:您剛提到,台商在香港掛牌,是因為在國際市場會提高能見度,而且股市的動能較強;同樣地,股票在香港掛牌有較高的本益比,都是企業主十分關心的部分。接著我想請教董事長:您在十幾年前在生產力中心擔任總經理的時候,也見證台灣曾有的榮景;為什麼我們曾擁有的優勢,現在卻已消逝了?我們政府少做了什麼?石滋宜(以下簡稱「石」):沒有錯,最好的時機已經過了。但是,世界上所有值得做的事情,永不嫌遲;不管多遲,有所行動與改變就有救;若不改變,就沒救了。所以我說:落伍最大的因素,是來自於「思想」和「觀念」!在全球化的過程中,台灣的落伍就是只有「台灣與大陸」的觀念,沒有「台灣與世界」──與全球化接軌的概念。這種觀念上的偏差,導致了政府管理企業的態度,讓台灣陷於邊緣化的危機。其實,全球的企業最怕的就是被政府「管」,插手太多,就是死路一條。對很多台商來說,要回來上市,總是要有點誘因,否則他們就會想:我為什麼回來被管,回來找麻煩?梁:所以董事長的意思是說,我們的政府管太多、太嚴、太緊,所以主管機關應該盡速開放與鬆綁?(「石」頻頻點頭。)我們的開放政策可以模仿或學習香港嗎?
#@1@#石:事實上,小地區最需要做的努力,就是追求開放,完全地開放,才可以和大國競爭。而香港和美國的競爭力不分軒輊,就是因為它夠開放,即使區域市場小,也沒有關係,因為五臟俱全。台灣是介於美國和香港之間,但是比較接近香港的狀態;因此我們應該學習香港的開放政策。梁:請教執行長,泰豐輪胎在台灣上市20幾年了,是否曾在股價低迷,或利多無法反映在股價時思考過,也許「在台下市、在港上市」,是一個新的可能?您對國家的稅制有什麼期待?馬述健(以下簡稱「馬」):我們是已經在台灣上市的企業,當然希望在該市場能夠永續經營,給股東最大的回饋。不論是稅制或是投資上限等議題,都有可能影響企業向外擴大發展,尤其是到海外擴展業務的時候,更需要資金的借助。我希望我們的稅法能夠更明確、更具備點出國際化的方向。梁:資金是企業最重要的動能,當資金來源受限的時候,企業的發展也會受到影響。企業是跟著資金走,而不是跟著公平正義走,而在公平正義的大帽子下,是否真能對社會各個階層有更實質的幫助,以及對企業的發展有所裨益?我很懷疑。在多重限制下,一家家的台商仍然走出自己的路。舉例來說,泰豐輪胎也是早已跨至中國經營的成功台商。馬執行長,身為企業家第三代的您,如何能帶領泰豐在中國占一席之地?馬:我認為台灣的企業非常了不起,畢竟,台灣的經濟是靠無數個台灣的企業發展,而有今天的成果。我們相信,在綁手綁腳的環境下,台灣企業仍然充滿力道力求突破,勇往直前。以泰豐輪胎來說,它是經濟部最早登記的輪胎公司,已經經營五十幾年了,我們認為現在兩岸的發展各有機會,在台灣是看好出口的競爭力,所以走自有品牌;在中國則是追求降低成本,加強擴大生產線的策略。
#@1@#梁:當初您還未進入中國市場,曾擔憂中國市場被競爭者捷足先登嗎?馬:會。大陸的企業相當競爭,因為全球企業都往中國聚攏,還有中國的國營企業,和當地的企業都在追求進步,不論是在技術上或管理上,都有卓越的表現。以汽車業來說,中國的汽車業發展很蓬勃,另有物流系統和相關建設都在成長,還有汽車零件業在中國的成長也不錯,身處競爭激戰中,我們兢兢業業,不敢放鬆。梁:所以說,您不怕晚去中國,只怕一到中國,發現自己缺乏競爭力。可以這麼說嗎?馬:可以的,我們是在1997年進入中國的,相較於其他上市的汽車相關業者來講,是比較晚進入中國的。由於當時我們考慮到法令的限制,而且對於當地在橡膠化工產業狀況的認知有限,雖然較晚進入中國發展,但是卻把投資風險降到最低。梁:其實,以企業經營的角度思考,沒有早去、晚去的問題,只有「去了,能否成功」的問題;請石董事長補充您的看法。石:台商最初到中國發展是基於低廉「成本」優勢的考慮,而在中國快速成長的過程當中,也形成了廣大的「市場」;不論是製造的優勢或是廣大的市場,這是階段性、行業別的差異。就好比在中國的機械、電機所做出來的產品,是以出口導向為目的;但是像原料如水泥,就是為了提供當地市場的需要。梁:馬執行長如何看待很多企業紛紛赴港掛牌的現象?您以業者的角度來看,政府應該扮演什麼角色?馬:如果政府的專業或管理能力很強,透過它的介入,會給予產業發展很好的指引;在去年的布胡會中,中國向美波音公司購買70架波音737客機,訂單總額高達50億美元,並於布胡會中簽訂,美國總統布希就是這場交易的催生者之一。但是,如果政府的專業不夠,就像石董事長所講的,當然還是鬆綁原則至上。梁:布希帶著波音公司到中國去談生意!很難想像這種情形在台灣發生,因為,這是需要政府有宏觀的視野,來協助台商在世界各地發展。此外,以台灣環境來說,這勢必引起勾結利益的聯想,可能就會無疾而終。
#@1@#吳:有關於政府提出40%的赴中國投資上限的初衷是,希望藉此限制資金外流,但是這個限制卻造成了反效果。此話怎講?台商企業在中國投資發展屢屢受限時,在心態上,就不會把賺到的錢積極匯入台灣。所以我主張,政府應該在關鍵時刻多為企業設身處地,這種良性循環的結果是,台商會很樂意把錢拿回台灣。梁:最後,我請教石董事長,您認為我們在中國還有什麼投資機會?石:台灣是農業技術有前景的國家之一,在中國發展的機會在於農業;此外,我們又有農業經營管理的機制,所以在大陸開發有機農業的產品,如水果和蔬菜,是大有可為的;尤其是2008年在北京奧運的時候,那時候全球的運動員、貴賓和媒體都會蜂擁而至,可以享受到台灣和中國合作開發新的水果,大家也會認知到:台灣是一個這麼重要的農產品輸出國。梁:台灣的核心競爭力來自於產業的技術、管理和人才,我們要利用這些優勢把自己發揚光大。我們除了要在政策和資金的議題追求更多開放的可能,同時要求企業主能夠拿出誠信原則,全力以赴經營公司,把最好的利潤回饋給股東,讓台灣的投資人繼續支持你。(本文內容摘自超視「全民拚理財」節目,請鎖定本周日晚上8點收看精采節目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