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電視、翻開報紙,每天幾乎都可看到失業或染上毒癮的兒女為了錢,逆倫毆打甚至殺害父母的新聞,令人怵目心驚,當下的父母只希望《楢山節考》的情節,不要發生在自己身上。電影《楢山節考》曾在日本造成轟動,故事雖取材於古代,卻讓眾多中壯年心有戚戚焉。這部電影背景在古日本,當時鄉下人民十分窮困,由於糧食嚴重不足,父母無法工作時,兒子逼不得已,只得將他們背到山上丟棄,老人家不是餓死、凍死,就是葬身於野狼的利牙。然而,近代日本相當富庶,《楢山節考》出現了新的版本。在新版故事中,兒子將父母背到山上的20多年後,也被自己的小孩送到山上,萬念俱灰之際,腳邊卻滾來一顆沙灘排球,背後傳來父母的聲音,回頭發現父母不但比以前更健康,還聲若洪鐘地罵他為何這麼晚來;原來,父母靠著退休金投資獲利,過著神仙也羨慕的生活。
#@1@#在台灣政府的宣傳中,勞退舊制與新制的差別,好比《楢山節考》舊新版本的差別。然而,勞退新制已實施年餘,即使勞委會主委盧天麟相信大多數勞工都了解新制細節與政府如何運用勞退基金,但800多萬勞工大都還是霧煞煞,普遍擔心美麗遠景不過是海市蜃樓,還不如自立自強比較實在。勞工對於勞退金的基本需求,除了投資機制要夠清楚、透明之外,也要能夠自主決定投資組合,畢竟,最終目的無非在退休的時候,能夠獲得足夠的退休金以安養終老。一份清楚明白的投資策略,和透明的投資明細與損益,不但可以讓勞工朋友可掌握自己退休金的現況,而且輔以投資自主權,更能讓個人得以自由選用適合目前生涯的投資方式,但是目前勞退基金新制是單一基金,在透明度、自主權、投資績效3個面向,都無法讓勞工滿意。以現在有77%勞工選擇的勞退新制而言,缺點在於透明度不夠,民眾無法監督,擔心被政府拿來護盤,且定存比例過高、投報績效欠佳,勞工更無法自選投資方式,只能全權委託政府,實非民主資本主義國家常態。因此,立委賴士葆與合庫勞工董事、勞工退休監理會勞工代表黃哲輝強烈建議政府,務必讓勞退基金運用更加透明化,消除民眾對政府將這筆錢拿來護盤的疑慮,調整資產配置,以提昇投報績效,朝向勞工自選投資方式發展,讓每個勞工可針對自己的經濟狀況,選擇最好的投資方式。
#@1@#在透明度方面,勞委會主委盧天麟以市場安定為由,主張未來也不應公布勞退基金的運作情形,「公布的話太危險了,這會擾亂市場秩序。立法院長也問過我,但法令規定我不能講。」勞工退休基金監理會副主委李瑞珠解釋,保密的原因在於投資台股,好比跟外資在打牌,彼此都在猜牌,「如果我們把底牌亮出來,那麼兩三下就被打敗了,任由外資予取與求。唯一可說的是,南亞、中鋼、台塑、台積電等產業龍頭股,勞退基金都有買。」曾參與勞退新制修法的賴士葆頗感無奈,立委只能進行表面上的監督,根本無法知道其內部如何運作,也調不到相關資料。他嘆了口氣說,原本「勞工退休基金監理會」要以行政法人的方式成立,若非立委堅持應是行政機關,否則將是另一個高鐵,「『行政法人』說穿了,就是行政機關BOT給民間企業,可能跟高鐵一樣,雖然虧損連連,高層依然坐領高薪,根本沒人管得到。」
#@1@#黃哲輝也憂慮地說,雖然他是監理會21位委員之一,但卻只能收到簡單的報表而已,根本無從得知勞退基金的投資明細,他建議可以適度透明化,最起碼可跟立法院財委會的立委報告,不要完全不受監督,「認為即便是外資,投資後也會公布買了哪些股票,為什麼勞退基金不可以?勞退基金規模越來越大,我就感到越可怕。」「勞工退休基金監理會裡的委員,並不是人人都很懂財經,勞工代表大都聽學者代表的意見。」黃哲輝透露,勞工退休基金監理會委員還決議另聘一個25人的顧問小組,以補委員能力之不足,這也顯示,勞工退休基金監理會很難完全發揮監督管理的功能。
#@1@#勞退基金投報績效常令人詬病,勞工退休基金監理會主委黃肇熙坦承,勞工還是必須努力儲蓄,才能應付退休之後的生活,他與賴士葆、盧天麟、黃哲輝都認為,勞退舊制中規定將勞退金委託台灣銀行管理操盤,只是一只行政命令,實有檢討的必要,才有可能增加其投報率,但勞工退休基金監理會負責的勞退新制勞退金,他們都呼籲民眾應給予多一點的觀察時間。盧天麟強調,勞退基金屬於平衡型基金,不能與積極型基金的投報率相比較,「而就平衡型基金論之,現在委外代操的績效都還不錯,提升總體績效的方法,在於降低定存的比例。」黃肇熙贊同盧天麟的說法,說明香港強積金在2000年,也曾虧損7%,更補充勞工退休基金監理會提昇投資績效的做法。在勞退舊制基金,原本台灣銀行1季才作1次報告,黃肇熙要求縮短為1月1次,目的即是要求提高投資績效,勞退新制基金的投報率,今年將可達到3.2%,李瑞珠則補充,勞退基金定存比例很高,原是勞工的要求,立委林惠官便曾抗議過勞退基金投資股市,造成勞工不安,不過現在理財知識愈來愈普及,如果能跟勞工解釋投資的好處,應該可以扭轉勞工對定存的偏好。
#@1@#外界質疑政府護盤,黃肇熙與李瑞珠同聲抱屈:「投資的原則就是逢低買進,為何政府逢低買進叫做護盤,外資逢低買進就不是呢!」兩人都保證,勞退基金決不會護盤,而且公家機構有獨立的會計制度,對外界的不信任頗感無奈,而且強調勞退基金將提高委外代操的比例,每年淘汰後段班的代操者,投資報酬率可望逐年提高。「香港強積金、加州退休基金,績效都非常好,我當然希望勞退基金的績效也能如此。」從事勞工運動多年、看過太多人在退休前遭惡意解聘的黃哲輝,對勞退新制充滿期待,他建議循序漸進開放勞退基金委外代操的比例,以增加勞退基金的投報率,「我覺得現行的制度還不錯,不過我也不敢保證,政府絕對沒拿這筆錢去護盤。」本身是財經專家的賴士葆有些悲觀,香港強積金績效十分良好,乃是他們將基金交給最厲害的操盤手去運作,這些操盤手必須拿出績效出來,否則很容易被換掉,而且香港有廉政公署,可以監督這些操盤手,台灣勞退新制的基金委託行政機構操盤,先天上就已受限,「所有的投資都有利潤與風險間的兩難,我最低的期待是要有大盤的水準」。「我擔心的是人員管理的問題。」賴士葆憂慮說,例如股票處於空頭的時候,基金經理人的表現9成都比不上大盤,所以《勞工退休金條例》中規定,如果操作績效不到2年期的定存,將由國庫補上,「這雖然可使勞工放心,但卻也讓操盤者亂操,因為賠錢都無所謂,而因為看不到真正的報表,我也擔心政府拿勞退金去護盤。」
#@1@#自己不能自由使用自己的錢,可說十分荒謬,但現行的勞退新制,勞工卻不能自由運用自己的錢,只能全權交給政府,賴士葆說:「美國勞工擁有支配這筆錢的權利,但是台灣的政府卻是保母心態,要統一管理這筆錢,但又管得沒有同樣是保母的香港、新加坡來得好。」黃哲輝、賴士葆都認為,開放民眾自選標的是未來必然趨勢,關鍵在於必須廣泛進行勞工理財教育,否則貿然實施,很多勞工道聽塗說、胡亂選擇,最後可能得不償失,黃哲輝正色地說:「未來自選是必然的方向,但是我希望一步一步來。」
#@1@#此外,很多人對勞工退休基金監理會是否能夠維護勞工的利益,抱持懷疑的態度,黃哲輝倒不擔心,原因是監理會21位委員中,勞工與勞工所推薦的學者共有11人,超過一半以上,所以相信不至於枉顧勞工的利益。黃肇熙、李瑞珠也大聲喊冤,說他們兩人不是「球員兼裁判」,只是法律如此規範他們的職權,就算是,也只是21票中的兩票,無法左右大局。最後,黃哲輝更憂慮勞工退休基金監理會的人力不足,很難肩負自營操盤的重責大任,其編制應有2、300人,現在卻只找到20多人,而且其屬性為行政單位,薪水比不上外面的投信、投顧,很難找到有經驗的人員,而且就算訓練新人,也容易成為民間企業的人才培訓所。坐在還在草創初期,仍十分空曠的辦公室中,黃肇熙、李瑞珠過了2個月「校長兼撞鐘」的生活,黃肇熙有一半的時間用於應徵新人,預計人員將在2個月內補齊,只不過立法院只通過60人的人力配置,扣掉行政人員,只有54個人,「實在不是很夠,政府應該想辦法多網羅專業操盤人才。」
#@1@#相對於勞退基金,勞工比較少人擔心領不到勞保的老年給付,在過去實施勞退舊制的時代,多數勞工退休時領到的就是勞保所給付的款項。勞退基金監委會副主委李瑞珠,原本是勞保局財務處經理,其實正是勞保基金的操盤者,而由於去年投報率為7.91%,因此被勞委會主委盧天麟破格拔擢為監理會副主委,官階升了兩級。李瑞珠表示,勞保局過去有堅強的各產業研究團隊,這些研究團隊決定投資標地後,再交由她與勞保局總經理進行投資配置,所以才能創造如此的績效。她就任副主委之後,將仿造勞保局的模式,首重建立堅強的研究團隊,而她相信未來勞退基金的績效,絕不在勞保基金之下。
#@1@#黃肇熙在上任勞退基金監委會主委前,曾擔任行政院國發基金執行秘書,他表示國發基金好比政府的創投,過去光是投資台積電一家,便為政府賺進數百億,而歷年來已繳國庫1900億元,目前其規模還有1900億元,是政府投資賺錢的最佳範例,最近還提撥100億供經濟部中小企業處,作為加強投資中小企業的彈藥。這也是黃肇熙被行政院指派擔任監委會主委的原因,他希望執掌勞退基金,也可以創造跟國發基金一樣的績效,不過他強調創投投資50家公司,只要賭到幾家向台積電般公司,便算成功,基金應該要穩健些,但也透露勞退基金的運用要比現在更活潑,才能為勞工創造更多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