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好奇,為何10多年前還十分貧困的中國,現在不但成為「金磚四國」中的翹楚,許多專家甚至看好其經濟規模,未來可與美國、歐盟相庭抗禮,目前同時在台灣、中國大學裡講學的紐約銀行前中國區總經理龔天益,點出中國經濟突飛猛進的原因:「中國在胡錦濤主政之後,雖然在政治上維持一黨專政,在經濟決策上卻相對民主,中國政府有龐大的財經智庫,制定政策前還會找各種專家召開公聽會,而且真的會聽與會者的建議。」「更重要的是,中國人現在努力想拓展眼界,對於各種資訊十分渴求,這點是台灣人較為缺乏的。」龔天益表示,中國的企圖心表現在中央電視台所製播的紀錄片《大國崛起》上,中國的國策正是「恢復大國」,所有經濟政策的目的,都在要讓中國「恢復」成在政治、經濟、軍事、文化都領導世界的大國。
#@1@#「紐約銀行在中國不作台商生意,而是扮演銀行的銀行,提供中國各銀行融資服務,並中國大型企業到美國發行 ADR(美國存托憑證)。」龔天益解釋,紐約銀行定位於金融產業的上游,中國銀行無法取而代之,值得想進軍中國的台灣金融業參考;他認為,台灣金融業現在進入中國,有些晚了,「但仍有機會。」由於身任外商銀行在中國地區的總經理,龔天益在中國得以就近觀察中國政治與企業高層。他表示,中國大型企業並不把台商當成競爭對手,因為它們積極朝國際級企業發展,而且中國對金融業的商業模式愈來愈嫻熟,「有些中國銀行為了爭取外匯生意,他們會主動調查哪些台商在台灣是上市櫃公司,主動並盡其所能地提供服務,這些台商便會主動幫他們宣傳,新來的台商很快就成為這些銀行的客戶。」
#@1@#中國銀行的改變,源自於它的財經政策愈來愈靈活。龔天益強調,財經政策的好壞決定一個國家財經活力強弱;台灣的金融政策少了深思熟慮;美國過去的財經政策錯誤,使得倫敦已取代紐約,成為全球最大的金融中心;新加坡最近則致力發展教育產業,拉攏各國名校到新加坡設立分校,讓亞洲學生不用到英、美、歐洲讀書,也可取得這些學校的文憑,為新加坡賺進不少外匯。最近中國股市上下震盪,龔天益相信中國政府都看在眼裡,但他們知道如果進行太多干預,反而引發股民的恐慌,現在已懂得用更聰明、更細膩的方法管理股市,例如中國政府針對股票獲利徵收2%的利息稅,由於銀行利息大約為3%,便會驅使某些獲利不佳的投資者,將錢回存銀行,股市便會稍稍降溫。「中國政府現在也懂得藏富於民的道理。」中國經濟目前仍以國家企業為首,但龔天益認為,民營企業將扮演的角色愈來愈重要。中國經濟發展的速度將愈來愈快,現在中國國民所得約為1600美元,上海市的國民所得約有7000美元,與當年台灣經濟起飛時差不多,「上海市的國民所得,應該很快便可達到1萬美元。」「以投資標的而言,我認為關於民生、大眾等內需產業,會有較強的抗跌性。」龔天益以為,康師傅正是最佳典範,因為它在台灣不過是家小公司,因為抓住中國內需產業大幅擴張的浪潮,因此快速成長為大型企業,但由於中國中產階級人數不斷增加,將會愈來愈注重品牌,這是台商所必須注意的。
#@1@#「更重要的是,中國努力吸取各種資訊與知識,態度十分積極。」龔天益以中國重要財經雜誌《商務周刊》為例,他認為這本雜誌雖然編排上還相當粗糙,但內容卻已相當紮實,而且還不斷尋求提升記者的知識層次,「他們還與北京大學合作,在星期六、日為這些記者開課,為他們上課的都是業界人士,而且簽約限定這些記者寫稿時,不可以引用『老師』上課的內容,這樣業界人士在課堂上,才會暢所欲言。」北京大學與《商務周刊》合開的課程,每期約為3個月,記者平日還要上班,壓力不可謂不大,龔天益觀察這些前來上課「學生」,在上完這些課程後,程度較上課前皆進步不少,而由此事也可見證中國積極想趕上先進國家的雄心壯志。龔天益的美商背景,使他在中國講學時大受歡迎。他比較台灣、中國大學對待他這種業界出身的講師,台灣的講師酬勞相當低,大概只有中國所提供的4、5分之1,如果對台灣沒有熱情,很難繼續教下去;同時,他也相當憂心台灣的競爭力,「我不是說中國有多好,而是強調中國已經不容忽視。」
#@1@#BOX:從銀行家變教育家眾所皆知,美國紐約華爾街是世界經濟脈動的心臟,但大概只有銀行界人士知道,哪家企業位於「華爾街1號」此一極具象徵地址的,因為這裡正是世界第14大銀行紐約銀行的總部,龔天益則在這個地址上工作了20多年。1949年出生於上海的龔天益,他還在搖籃中就隨著家人從中國來到台灣,弟弟龔天行是現在的富邦總經理,父親則是中影前總經理、金馬獎創辦人龔弘,對台灣電影界貢獻極大。不過,龔天益、龔天行兄弟沒走上電影之路,反而成為銀行家。然而,龔天益大學並非學商,讀的是淡大建築系。1974年他前往紐約,原本一直找不到工作,只能做些勞力工作,後來經朋友介紹,進入老牌的歐文信託(Irving Trust)任職,進入了財經領域。歐文信託正位於華爾街1號,後來為紐約銀行併購,龔天益也成為紐約銀行的員工,並一路高昇,「什麼都可用錢買,但華爾街1號的地址卻買不到,除非連紐約銀行一起買。」龔天益笑著說。90年代之後,龔天益曾被紐約銀行總部派至亞洲,第1次是擔任新加坡分公司總經理,時間是1991、1992年;回到總部5年後,他又於1997年被派任回到台北,擔任台灣區總經理;2003年轉任中國區總經理,堪稱最了解亞洲、美國金融界的台灣銀行家之一。今年年初退休後,結束30年又6個月的銀行生涯,龔天益選擇定居台北。現在,他受聘為台大、實踐等大學講師,中國北京大學、上海大學也邀他舉辦講座;因此,他仍繼續忙碌奔波於兩岸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