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月24日,對曾任資誠會計師事務所所長21年的賴春田而言,是個特別的日子。這一天是情人節。只是,賴春田所收到的情人節禮物,不是巧克力,而是高達480億財務漏洞的爛攤子:他代表台灣鐵路局出任亞太電信(亞太固網與亞太行動,於7月30日更名為「亞太電信」)官股董事,並被推舉為董事長,開始著手千緒萬緒的重建工程。
#@1@#即使掏空亞太電信的王又曾家族成員,不是逃亡美國,就是身陷囹圄;但是,賴春田仍得與王家的幽靈繼續戰鬥;對內,他要抵禦王家勢力復辟;對外,他得應付兩件不知何時可終結的官司。經過8個月的整頓,亞太電信將於10月26日召開股東會,先減資394億800萬元,之後再現金增資300億,「順利的話,這300億資金將可在明年3月31日前到位,到那時,亞太電信的營運就可步上軌道了。」賴春田對重整後的亞太電信深具信心。原因不只是亞太電信擁有覆蓋率最高的全島骨幹網路,及最多的3G行動電話用戶數(115萬),更因為他引進兆豐、彰銀、台灣工銀、東元、光寶、中鋼等法人股東,並從電信界、財經界挖角幹才,建立了專業的董事會與經營團隊,「明年下半年,亞太電信便可望登錄興櫃,股價升至20元以上,應是指日可待。」以下是賴春田的訪問紀要:《理財周刊》問(以下簡稱「問」)︰王又曾家族掏空亞太電信資產,對亞太電信的影響有多大?賴春田答(以下簡稱「答」)︰力霸案爆發後,亞太電信清查資產,過濾各種可疑與不法交易,整理出遭王家掏空的金額,高達272億;如果,加上壞帳與經營不善,虧損金額更超過400億,損失極為慘重,我覺得最難堪的,就是不知如何向股東們交代。力霸案對亞太電信客戶的影響,主要是企業用戶。台灣有70%到80 %間的企業,是亞太固網的客戶,金融機構的比例更高,它們主要把亞太固網當成公司網路的備胎,當成網路斷線後的後備系統;力霸案發生之後,的確有不少企業準備解約,幸好重整團隊接手後,就減緩了這種情況,我想原因是亞太電信有官股,企業界都相信政府不會放下亞太電信不管。手機用戶雖然沒有減少,但成長力道變慢許多;力霸案發生前,亞太電信手機用戶每月可成長10萬戶,現在則只成長6萬戶。
#@1@#問:亞太電信真的與王家毫無關係了嗎?現在,亞太電信與王家有幾個官司在打,其進度為何?答︰從法律上來說,亞太電信已經與王家一點關係都沒有了;但是,我們與王家還有兩個官司在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何時可以了結,根據律師的說法,有可能會拖上5年之久。第一個官司是王家將亞太電信的cable modem部門,賣給了王令麟的東森媒體科技公司;只要對網路稍有了解,都知道唯一可以對抗中華電信電話線網路系統的,就是有線電視的纜線系統;因為,它的普及率與電話差不多,沒有電信公司會笨到出賣這個部門。所以,這個買賣一開始就有問題,而且,亞太電信董事會決議的賣價是32.5億,最後的賣價卻是26.4億元,完全違反董事會的決議。不只是賤賣,更誇張的是,亞太電信根本沒收到這26.4億,講難聽一點,亞太cable modem部門的買賣合約比衛生紙還不如,衛生紙還可以拿來擦屁股,這張合約卻是廢紙。因此,我們向法院訴請,此合約違反公司最大利益,而且,前董事長王金世英簽訂合約時,根本未獲得董事會同意,應為無效。
#@1@#這26.4億跑去哪裡了呢?目前知道的是:其中15.7億以借貸的名義,匯入了王家的人頭公司,另外4.3億轉入了王令麟個人擁有的東森得意購公司;而東森媒體科技擁有了cable modem部門後,才能以高價賣給凱雷(Carlyle)集團,根據安侯財務顧問公司的估算,王家又整整多賺了52億元。問︰第二件官司又是哪樁,有哪些疑點?答:我當董事長的第一天,美林證券與私募基金Citadel的代表,就站在董事長室前,宣稱擁有亞太電信6成的股票,這6成股票便是來自德意志銀行的轉讓,源頭就是王家以亞太行動的名義,向德意志銀行借貸了68億,而這68億,王家已用掉了47.5億。亞太電信目前在打的第二件官司,便是與德意志銀行之間,關於68億貸款的攻防戰。這個借貸合約疑點重重,包括董事會議程遭到竄改、偽造,而用亞太全部的行動設備、股權作為擔保品,如同簽下賣身契,而且兩造糾紛的管轄法院,竟然是遠在英國的倫敦法院,當時各外商都將亞太列為拒往戶,德意志銀行根本沒盡到銀行借款前的查核工作,因此我們也向法院訴請此合約無效,但還在漫長的法律戰中。
#@1@#問︰你就任亞太電信董事長之後,做了哪些重整工作?答:除了清理龐大的債務與舞弊案,亞太電信也對王家所成立的66家「紙上公司」,向法院申請破產;之後,最重要的重整工作,便是重建董事會、經營團隊與會計制度。我建議政府,應該嚴格審查上市櫃公司與一些大型未上市公司的董事會成員,就像金管會限制金融機構高階經理人的條件一般,才不會產生像亞太電信之前那樣的董事會,過去王家僅有亞太電信4%的股權,卻能掌握33席董事中的22席,這些董事不但代表性不足,能力又差,王家可說為所欲為。我就任董事長後,引進了兆豐、彰銀、東元、光寶、中鋼等法人股東;當然,我去找這些知名企業時,被拒絕了很多次,幸好最後還是被我說服了,願意投資亞太電信。可以說,現在亞太電信的董事會成員,代表性既足夠,能力又強。我所延攬新的經營團隊,也是一時之選。而且,亞太電信更計畫委請全球知名的麥肯錫顧問公司(Mckinsey & Company),提出亞太電信的企業診斷與策略方案,具體勾勒成長目標與願景,也將請著名的系統規畫公司(SAP),為亞太電信進行資訊科技系統的整體改造。
#@1@#問:10月26日,亞太電信即將召開股東會,此次股東會的目的為何?答:此次股東會的最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減資與增資。結算到12月31日為止,亞太電信原資本額為656億8000萬元,累積虧損額度為480億9900萬元,經過精算之後,必須減資394億800萬元,減資後資本額為262億7200萬元。然而,由於王家留下了許多遠期支票需要解決、支付,其中甚至還有以私人名義開票向地下錢莊借錢,卻蓋上亞太的背書章,為了償還債款、強化營運周轉,我們在減資後決定辦理現金增資300億元,增資後資本額為562億7200萬元。原本,亞太電信預備增資的金額,也是394億800萬元,不過會計師事務所建議,如果要全額增資,必須有3分之2以上的股東同意,門檻相當高,如果只做部分增資,只要2分之1以上的股東同意即可,因此,我們最後決定增資300億,其中有100億,是用來還債的。問:亞太電信有6萬多名股東,他們最關心的問題應該是,亞太電信是否將引進外資股東?亞太電信的股票,何時可以回升到10元以上?答︰根據未上市公司股票觀測站的估計,在今年1月10日的時候,亞太的股價只有0.5塊錢,這大概是最低的時候,最近的股價則是2.1元,成長了4倍多,我想未來狀況會愈來愈好,明年我們可望進入興櫃,我想回升到10塊,甚至到20元,都是有可能的。
#@1@#問:近來,盛傳大同集團有意投資亞太電信,尋求在WiMax領域共同合作,真實的情況為何?WiMax會是亞太電信未來重點發展項目嗎?答:大同集團的執行副總林郭文艷,的確來找過我;當時,我也以為,她是來找我談合作 WiMax事宜,因為大同集團取得南區WiMax,但因為沒有電信部門,所以得找電信業者合作。沒想到,林郭文艷根本沒談這件事,而是問亞太電信要不要買大同集團的電腦;我們沒有此一需求,之後,就沒有進一步聯繫了。亞太電信的確花了不少資源發展WiMax,不過我對WiMax的發展卻相當保留,因為這項技術還未到成熟的階段;老實說,不只亞太電信頭痛,標到3個縣市WiMax執照的中華電信,應該更煩惱。例如,我們向WiMax大廠、以色列奧維通公司購買機器,但經濟部工業局卻說這些機器不合格,我們幾乎每天都打一通電話給工業局局長,請問他:到底哪種機器才合格?他卻無法給予肯定答案;所以,到現在,我們還是無所適從。問:未來,亞太電信成長的動能為何?設定了哪些營運目標?答:亞太電信的基礎很好,所以,我對未來的發展深具信心。在固網部分,亞太電信得天獨厚,擁有台鐵管溝25年的使用權,埋設線路不用挖馬路,我們設定的目標是,提升企業界架接亞太固網的比例,提升到90%。在手機部分,亞太電信最大的優勢在於網內互打免費,因此很多公司都集體辦亞太電信的門號,把手機當成分機使用,我們的目標是,讓手機門號從每月增加6萬戶,成長到每月增加10萬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