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的能源創新專家康曼(Daniel M. Kammen)表示:「不論你怎麼告訴市場你想要什麼,市場只會對價格訊號做出回應。」因此,「任何想要啟動市場卻不知丟入價格訊號的人,一定是基礎經濟學被當掉了。我們已經啟動市場對能源的興趣,卻沒有進一步利用它。如果你想要有市場來生產,卻沒有投入價格訊號,那就等於沒有市場的存在。你一定要有一個價格訊號。」
#@1@#若要說,誰曾經表示相對價格是刺激再生能源創新的不二法門,那就非亞瑪尼親王莫屬了,他是近年來最重要的沙烏地阿拉伯石油部長。1970年代,在石油輸出國組織初次發現自己的重要性的同時,亞瑪尼親王就曾警告同仁不要太快將油價拉高,因為他擔心西方國家與市場對價格的反彈,將可能轉而激發了風能、太陽能和其他形式再生能源的大幅創新。亞瑪尼親王深知這些石油消費國家如果一起行動,大幅投入再生能源的生產,或是在改善能源效率的技術上突飛猛進,那麼即使地底下仍有上百萬桶原油的儲量,石油時代也可能因而結束;就如同石器時代終結的時候,地表上仍然有許多石頭一樣。亞瑪尼親王認為石油和再生能源的價格訊號將主導一切,所以石油輸出國組織必須將原油價格維持在一定的水平,好讓所有石油同盟仍然有最大的收益,卻不會刺激西方國家為了取代石油而投入再生能源的創新。我們的目標,就是要讓亞瑪尼親王的噩夢成真。方法就是要創造我們自己的價格訊號來刺激市場,讓上萬名的發明家在自家車庫和實驗室裡,投入綠色能源的研究。市場必然會回應我們想要的,只要我們給市場的訊號是正確的:增加碳稅和燃料稅,制訂再生能源組合標準的相關法令,或是推動溫室氣體總量管制與交易制度,間接對碳排放課稅;或者是這些項目隨意組合都可以。
#@1@#要改變,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由政府直接告訴你,親愛的讀者,點亮這盞燈的電力來自火力發電廠,因為生產電的過程中會排放二氧化碳且製造許多汙染,從現在起,請你要負擔起所有的成本;也就是說,打開這盞燈,你每個月必須多繳125美元。不過,我那用太陽能發電的燈,每個月只要多花你100美元。看起來是個不錯的交易吧?所以你會願意買十盞,而這本書的所有讀者也都會願意買。六個月之後,猜猜看發生什麼事?我將帶著同樣的太陽能電燈回到你面前,這回你每個月只要多花75美元就可以了。而後,我將再一次降低價格的學習曲線,也會提出新的創新。最終,太陽能發電一定可以比火力發電便宜。於是,我可以將新的創新又帶往另一個境界。每個人都說,再生能源基礎建設的興建,就像是我們這個世代登陸月球的創舉一樣可以實現。但這是痴人說夢!「興建零排放的能源基礎建設,無法跟登陸月球相提並論。」路易斯進一步解釋:登陸月球,錢並不是問題—大家所有的努力就是為了能站在月球上。但現在不一樣了,我們已經有煤、天然氣和石油這些便宜的能源,因此要大家多付一點錢來改用綠色能源,將變得非常困難。這就像是當廉價的西南航空已經可以載大家上太空,還提供免費花生的同時,怎麼可能還要大家再捐錢給美國航太總署,讓他們打造一艘新的太空梭來登陸月球—既然我花小錢就可以登上月球了;那不過就是一趟飛行而已。同樣的,對很多人而言,電力就是電力,根本不用管它是怎麼來的;要人們改用綠色能源,並不是提供給人們一種新奇的玩意,因此你無疑是要他們就一模一樣的東西付多一點錢。就像如果每個人的手機都可以下載音樂,那麼或許當初就不會有那麼多人買iPod了。請記住非常關鍵的一件事:綠色能源所能給你的是一個新的環境,而不是一個新的功能。路易斯說:「電力就電力,沒有分藍色或綠色的,它只是讓電燈發亮;它既不會搜尋你的電子郵件,也無法糾正你的拼字。」
#@1@#因此,我再次重申,如果我們希望在兩個層面都能有大幅度的創新—包括潔淨電力生產模式的突破性創新,以及使既有的綠能技術更快降低學習曲線的突破性創新,我們就需要政府建立一個公平的競爭環境,增加我們不想增加的稅收(尤其針對來自碳排放源的電力),補助我們需要的研發經費(尤其針對潔淨電力的創新)。這樣才能創造出我們所需要的、足夠規模的市場需求。國際能源總署在2000年曾發表一篇報告〈能源科技政策的經驗曲線〉(Experience Curves for Energy Technology Policy),報告中強調,只要政府願意利用價格訊號來增加需求,就可以將既有技術的學習曲線快速降低,也可以更快的用更低成本來換取大幅的研究進展。報告中還提到「若需求量以每年15%的速率成長,太陽光電模組的生產將可望在2025年左右達到損益平衡;若是成長速率加倍,損益平衡的時間點就可以提早10年,可望在2015年達成目標。如果我們想要在成本效率最佳的情況下,讓二氧化碳排放減量的技術,在二十一世紀初期的十幾年間就發展出來,那一定得把它們放入現有的商業市場裡」。換句話說,我們需要新的東西,我們絕對需要!但是像風能、太陽光電、太陽熱能和地熱這些「舊東西」已經存在了,而且也真的可以運作;只要我們再給市場一些正確的價格訊號,讓學習曲線降得更多,它們的價格就能更快的下跌。一旦市場需求打開了,你只需要靜待太陽光電模組和風力的價格穩定降低;製造商就可以從經濟規模回收利潤,同時也能找到讓太陽光電模組和風機提升轉換效率的技術。
#@1@#只不過,再生能源終究逃不過要跟煤炭競爭,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希望再替這些現有的再生能源拓展市場,這也是為什麼我一再強調市場本身,而不是單一的曼哈坦計畫。能源物理學家羅姆認為:「類似於阿波羅計畫或曼哈坦計畫的這些大型政府投資,其實是有問題的。這些計畫只是用無上限的預算,為一些特定的客戶打造獨一無二、非商品化的產品。砸錢是一個顯而易見的解決策略,但若是要保護一個適居的氣候,我們必須創造可以大量生產的商品,替許多只有有限預算的不同顧客服務。」羅姆又補充說,只有一個架構完整的市場才能做得到,而且必須「現在馬上開始建立」,我們不能只是繼續祈禱或打賭將有奇蹟出現。那些已經想通這件事的國家,早就開始獲利了。目前奇異投入綠色能源的部門,已經進展到第三代風力發電機的創新。伊梅特說:「這都得感謝歐盟!」諸如丹麥、西班牙和德國等國家,已經在全國電力公共事業列入風能的組合標準,要求每年要有一定比例的電力來自風能,同時還提供再生能源產業長期補助。歐洲自1980年代起,已經為風機製造商創造了一個很大的市場,然而美國卻因為油價下跌放棄了風能。伊梅特說:「我們的風力事業是在歐洲長大的。」
#@1@#目前美國已經有超過一半的州政府,制訂了再生能源組合標準的相關法令,規定每年要有一定比例的電力來自太陽能、風能、水力、地熱或生質燃料,但每一州的標準都不一樣!美國國會曾經試著在2007年通過全國統一的再生能源組合標準,但最後卻沒有過關。伊梅特認為:「如果全國各州有了統一的再生能源組合標準,那就代表大家對風能、太陽能或地熱能的需求將會大增,我們就可以大大增加賭注了。」2000年時,歐洲的能源和環境部長告訴我說,全歐洲將有10%的電力供應由再生能源取代;這就是我們的風力事業可以在歐洲成長的原因。我們的政府必須先建立一套明確的需求,而技術風險這部分就由我們來負責—投入資金、尋找創新技術。但我必須知道,當我找到了創新技術時,已經有個200億美元的市場等著我進去了。醫療和航空業就是知道市場的存在而發展起來的,但能源產業還沒有。這也是阻礙核能發展的原因。我們真正害怕的是,在投入這麼多的研發賭注之後,卻不知道是否能接得到訂單。杜邦執行長賀利得(Chad Holliday)認為,不管政府把原油或汽油的最低價格訂在哪裡,不論是每桶原油80美元或是每加侖汽油4美元,最重要的還是:這是不是一個可靠而穩固的最低價格。我經常得和投資者討論,而他們總是不斷問我:「如果市場不見了,怎麼辦?」(本文摘自第十一章〈比大地之母還重要的利益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