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給人的印象,就是步調快,很多時候都像是分秒必爭般,中信國際拍賣公司董事長黃兆基就給人這樣的印象。黃兆基一走進中信國際台北分公司,一邊放下手提包,但耳朵旁卻貼著手機,操著香港腔調的國語,嘰哩呱啦的,足足講了5、6分鐘,這中間,他不時走進、走出辦公室,或跟員工交代一句,或是看看員工遞上的報告資料一眼。好不容易挪出時間,在太師椅上坐定位,不知是微微發福的體型,讓他坐不進,還是他習慣機動性,椅子只坐一半,有事好隨時起身幹活去,就像他所說的,做任何事要成功,就要「分秒必爭」。
#@1@#對國人來說,藝術拍賣公司就是景薰樓、羅芙奧……等本土公司,來自香港的「中信國際拍賣」是較為陌生的,黃兆基也坦言,進入台灣3年,知名度有待提升,但他非常看好台灣這塊市場。不僅看好,他還有實際行動,那就是中信國際今年11月要在高雄成立辦事處,且12月就要在高雄辦一場拍賣會,他有點挑釁地說:「本土拍賣公司都不敢到高雄舉行拍賣會,但我就敢。」
#@1@#是什麼原因讓這位來自香港的老闆,跟本土拍賣公司走不一樣的路?黃兆基說他不是坐在辦公室吹冷氣的老闆,進入台灣3年,他常往南部跑,了解到南部還是未被開發的處女地。「南部有很多寶貝的。」他為自己有獨到的發現,用興奮的口吻說著,員工抬了只高大的青花尊,他用放大鏡解說著這尊骨董是清乾隆期間的寶物,特點就是瓶口旁有一對耳朵,是乾隆皇帝所喜愛「鹿頭尊」的造型,而這件寶物就是從南部藏家手中取得的。中信國際是以陶瓷玉器、中國字畫、亞裔油畫及珠寶名錶為拍品的拍賣公司,除了香港總部外,在中國、台灣及新加坡設有分公司,黃兆基幾乎成為空中飛人,每個月在這些地區跑來跑去。因為經營的內容,與羅芙奧等拍賣公司近年將重心擺在油畫、水彩等平面繪畫藝術及雕塑品上,較缺乏骨董字玩拍品不同,黃兆基說,「中信是外來公司,一定要做市場區隔,加上我的強項也是在文物鑑定上。」
#@1@#黃兆基說到重點,要做古物買賣,真偽的判定相當重要,買家、藏家最怕買到贗品,而拍賣公司也最怕眼力不夠,收到假貨,屆時,賠償買家損失事小,公司名譽受損事大。黃兆基對此倒是老神在在,信心十足的說:「做古玩文物的買賣及拍賣,若沒有20年功力,難免會有閃失,我從17歲就在摸這一行,還擁有拍賣行的經驗,再者,對文物的了解有20~30年以上的歷史。」從小愛畫畫,美術成績都拿最高分的黃兆基,平日即會注意香港及中國的藝文訊息,中學以後,還跟隨老師學中國畫及寫毛筆字,5年後,再學西畫2年,17、18歲就進入中國學文物鑑定。他學文物鑑定的經歷相當特殊,因為老師不是北京故宮就是一些博物館的研究員,而他也因為年輕,充當這些老師的助手,到一些窯口遺址去撿破碎的瓷片、瓦片,就像考古冒險電影,一堆人在黃土堆裡,小心翼翼地用小刷子刷掉灰塵,讓文物出土般,跟著老師學斷代、斷年份,培養眼力。
#@1@#後來,黃兆基再到瓷器工廠學燒煉技術,學彩繪,藉由過程了解瓷土經由何種火候、溫度會燒出何種成品,再者,對胚土上的彩繪會產生何種色彩變化等等,都是鑑定古物不可或缺的基本功。曾到「北京故宮」或是「台北故宮」參觀過,對擺設的古物讚不絕口的遊客,可能在聽到「擺設的古物,並非全是真品」的事感到失望;黃兆基說,因為真品就只有一件,最怕碰撞、損毀,因此,才會擺設「仿古物」。後來再到中央工業美術學院去協助「仿古瓷」研討,更有機會見到擺放在北京故宮的真品。他說:「那一兩年,真是大大開了眼界,長了不少見聞。」在此同時,他20多歲就跟朋友在香港合開了一家藝廊,做骨董文物買賣,常有日本客人找他鑑定文物真偽,他不僅做生意,還有藝術諮詢費用可收,接著,他的用語是:「還搞了間拍賣公司。」
#@1@#做拍賣這一行,1955年出生的黃兆基算是生逢其時,一方面他少壯年代,有機會參與中國古文物的採擷、考古,再者,他參與了中國開放後,第一批拍賣行的籌備工作。1994年,中國剛開始藝術拍賣,但不知道怎麼拍,就找上在香港兼做拍賣的黃兆基,他被中國一家公營的拍賣行聘為經理,那時,中國的拍賣公司家數不超過10家,但自中國當代藝術猛然崛起,迄今拍賣公司家數竟然有上千家。他說那幾年,中國對拍賣公司這行業相當陌生,第一次拍時,來的人很多,可借用中國的用語「很紅火」來形容。2000年,中信國際拍賣公司在香港成立,資本額港幣300萬元(迄今已達港幣3千萬元),黃兆基謙稱他只是出錢的股東之一,但能讓共同出錢的股東們推舉為董事長,足見其能耐。
#@1@#拍賣公司要成功,黃兆基歸納因素有三,要有專業知識,也就是技術資本;要有經濟實力,也就是金錢資本,一場拍賣會所徵集的拍品多達百件以上,想讓藏家拿出珍藏的寶貝放在拍賣公司,在拍脫之前,卻一毛錢都沒拿到,若不是能讓藏家信任,就不易收到好的拍品;是人脈存摺,買家多不多。黃兆基認為,前兩點是開一家拍賣公司必備的,但第三點則是能不能成功的關鍵。這就要看功力,黃兆基說,如果你這家拍賣公司徵集的拍品不夠精采,又或者,你徵集到不錯的拍品,但沒有買家捧場而流標,這代表著你這家公司沒有實力夠的買家客群,如此一來,藏家雖有好拍品要割愛,但因為你拍不出好價格,肯定不想委託你去拍,這樣惡性循環下來,拍賣公司無法永續經營,就失去了生命力。「看蘇富比拍賣公司都有上百年歷史,就知道它為何成為業界的指標,而這是我要學習的目標。」黃兆基以中信國際才9年的歷史,要走到百年,還有很大的努力空間,但只要有機會,他隨時要把握住。2008下半年的金融海嘯大大影響到各拍賣公司的拍賣業績,黃兆基卻小聲的說:「中信國際09年台北春拍的業績仍打破08年台北春拍的水平。」
#@1@#他分析,金融海嘯的影響雖在,但因為中信國際在徵集拍品的定價上,大致拉回10~15%,價格上實惠,更加吸引一些買家出手。不少藏家認為,現在收藏價格比往年的高價低很多,此時不買待何時?愈說愈高興的黃兆基,興奮地談到他接下來有滿檔的行程,8月有台北秋拍、9月有新加坡的秋拍、11月有中國的秋拍,而12月拉回台灣,即將有一場高雄的首拍會。
#@1@#有忙不完的事情,但愈忙,他精神愈好,他說:「我太熱愛這份行業了。」黃兆基分享他來台3年的經驗說:「以前拍賣會都只在台北舉辦,但中信國際2006年秋拍進入台灣時,即到高雄辦預展,有些南部的藏家很喜歡,都想現場交易,因為沒空上台北拍場舉牌,但依據拍場的規定是不行的,結果,他們只好辛苦地開上5個小時車上台北(當時高鐵還沒通車),只為了他看中的寶貝而來。」這股熱勁,讓黃兆基看到了南部市場的潛力。因為對藝術有著同樣的喜好,即使要讓他忙上三天三夜不睡覺,他都甘之如飴,尤其今年高雄拍場的首拍,他更信心十足的說:「絕對跌破台灣本土拍賣公司的眼鏡。」
#@1@#言下之意是指,南部不僅藏家實力不輸台北,連古玩收藏都很有看頭,主要是當年國民政府南遷台灣,不少老將軍從大陸帶了古物到台灣;再者,開放大陸探親後,這批人回到大陸,也從古玩市場尋回不少寶物,這是他3年來勤跑南部,四處接觸古玩協會、文物會以及南部藏家所得到的心得。在此同時,也讓他收到不少好東西,像宋瓷,就在南部發現好幾件,黃兆基形容他當時看見宋瓷時的驚訝表情是:「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直直視,捨不得移開半秒。」他回憶說,「我最早跟一些人談到,想去開發南部市場,他們都潑我冷水說,高雄是文化沙漠,但我要說,他們錯了。」黃兆基很有野心地說:「我要讓中信國際在高雄的拍場,成為領先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