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大陸這20年來所楬櫫的改革工程,堪稱人類歷史中所僅見;數千年來還沒有一個大型經濟成功地從完全摧毀市場的極權體制中重新建立起安定繁榮的市場經濟。正因為這一個過程前無古人,而且一旦失敗則政權垮台、民不聊生,另一個大型經濟體制的樣板,前蘇聯,正好留下一個慘痛的教訓。因此中共領導者一方面小心翼翼地摸著石子過河,不敢輕舉妄動,一方面又怕開放太多太快,情勢無法控制,所以由其理論專家陳雲設計出鳥籠經濟的窠臼,牢牢地箝制其開放尺度。時至今日,中共已加入開放程度甚至遠高於十餘年前的台灣的世界貿易組織(WTO),其經濟各方面自由開放的程度衝出鳥籠之外不知幾許。相對地,十餘年來台灣卻實際上自困於魚籠經濟之中,與鳥籠經濟相互輝映,恰成強烈的對比。從李前總統高喊「戒急用忍」以來,台灣企業家就被這個緊箍咒深深威嚇。循其遺緒的陳總統表面上放棄了戒急用忍,卻在舊瓶上貼了「加強管理」的新標籤依舊緊抱不放。不過十餘年來,這樣的警告標語高高舉起,台灣企業匆匆西進的腳步卻愈來愈急,除了少數太過顯眼的標竿企業之外,罕有願主動放棄對岸工資極低,市場極大的發展機會者。因為資金、技術、人才不斷流失,兩岸的投資我消彼長,外國投資者更是蜂擁搶進中國大陸,卻棄台灣於不顧。於是我們赫然發現,當初努力招徠國外投資,積極鼓動國內投資,卻以種種刁難、恐嚇、侮辱阻攔台灣企業西進的「戒急用忍──加強管理」,看似構成一個捕魚者常用的魚籠陷阱,籠口裝滿鋒利的倒刺,魚兒可以順利進入,但籠內的魚則逃生無門只能乖乖就範。魚籠的目的原本就在戒急用忍,儘可能將企業與資金羈縻在台,插趐也難飛出,形成一個只進不出的局面,讓台灣不但不致失血而死,反能擄獲大批無知的外國投資者。事實上適得其反,大言焱焱卻眼高手低的執政者做出一個既疏且漏的劣質陷阱,籠中魚因為恐怕受限,見到機會就鑽隙而出,一旦逃出,當然再也不會天真地將資金送回籠內。國外的投資者眼光更是銳利,全球多少可以自由進出逐利的投資處所,尤其中國大陸又湧現如此巨大的商機,豈會輕易失之交臂,而投入這個進來容易出去難的魚籠中?而且一旦設下魚籠陷阱,誰都不會對這個經濟寄予厚望,投資者更不會給予青睞。台灣經濟愈來愈明顯的外人投資衰退、國內投資成長率暴跌、出超創下24年最低紀錄,只不過是魚籠效應的初期朕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