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在台灣竟成了最大的罪惡。強猛的惡聲與激烈的行動,尤其是將行政院改為功德院的群眾運動,都同聲詈罵失言的賴院長;賴院長也從善如流,立即公開道歉。這一切只為賴院長針對長照居服員的酬勞說了一句話:即使增加預算,將居服員薪資調高到三萬元,仍不足以回報其辛勞,希望能以做功德的心情為老者服務。反對者將此解讀為,政府沒有誠意給居服員應有的酬勞,反而要求以做功德的心情自我犧牲。這樣的反應可以理解。因為台灣陷入低薪社會困境已經太久了;GDP年年成長,實質薪資則倒退十六年。所以當閣揆要大家以做功德的心情接受偏低的薪資,不管從事何種職業的人,聽來都格外刺耳。同時,蔡政府一上台就大修勞基法,推出對勞工特別示好的「一例一休」,如加班「做一給四、做五給八」等,當時就引發強烈的抗爭。其後卻因勞資全輸,造成強烈不滿,又匆匆二度修法,前一次給的若干恩惠刪修殆盡,更引起勞工團體的激烈反彈,乃趁賴院長失言,大加撻伐。平心而論,擔任居服員的確十分辛苦,成日面對風燭殘年的老者,不論身心都是極大的折磨,即使將其酬勞加倍,恐仍不足回報。因而若無做功德的心情,在長照制度努力開展之際,實不易覓得足夠人手。而且,面對事事需要照料的老者,若無做功德的心情,不能讓被照顧者感受到溫暖的愛心,又何嘗不是對他們的殘忍折磨?因此,不論受到現實的限制,居服員的薪資多少,每一位投入者都必須自內心深處懷有做功德的心情,長照才有其意義。反過來,最應有此感受的,卻是被照顧者及其親人;若能時時感恩居服員的功德,對其莫大的恩情無比地珍惜與感謝,則不僅居服員的心情會大受激勵,以更細心與熱切的照顧回報,被照顧者也將更愉快而溫馨,而使雙方關係更為和睦而自在。其實,不唯長照如此,每天在我們身邊,從父母到兄弟子女,乃至無數外人,也時時刻刻為我們辛勞,有些獲得酬勞,但些許金錢無法回報其溫暖與愛心,更多是不計酬勞的親友,我們可曾感念數不清的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