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台北市富錦街幽靜林蔭道中,發現一間比富錦街更具濃厚植物香味的小庭院。步上2樓,走到最裡頭的辦公室正是「齊云花卉小舖」創意總監齊云的工作室。「杭州、上海、東京的行程全擠在同一天,要排開。」「明天早上7點鐘開會,我搭10點05分的飛機飛杭州」在工作室裡,此起彼落的電話聲與外面的幽靜,形成強烈對比。短短不到5分鐘時間,才剛從仁寶企業談生意回來的齊云(本名謝其昀),又忙不迭地交代副總監呂學淵,未來10天裡該注意的印尼富豪婚宴行程安排事宜。花藝設計師齊云;這名字,經常與政商名流同時出現。今年初,永豐餘集團董事長何壽川千金何奕佳與欣隆天然氣第二代李政昊兩人的婚禮,正是由齊云統籌;今年38歲的他,是政商名流最信賴的花藝設計師,不論是前中興百貨總經理徐莉玲家中宴客、夏姿舉辦新裝發表、永豐餘的千金婚宴到大陸設計開發農場,都少不了他的影子。誰能想像一個工作和生活在上流社會的人,曾因負債掉進社會黑暗的底層,每天過著躲避黑道討債的日子?
#@1@#就讀農業經營相關科系的齊云,在少年時就決定走上花藝設計的道路;1997、98年,當時年近30歲的他已經累積千萬身家,同時在花藝界小負盛名;但是,到了2000年,齊云卻栽了個大跟斗。「急欲成長」是他失敗的源頭。「當時的想法很簡單,只是想多賺點錢,延伸自己事業的版圖」齊云回憶著。跟許多少年得志的人一樣,在踏穩第一步後,就急著往上跳。2000年,忙於工作但耳根子很軟的齊云,聽從朋友的建議,將賺進的大把鈔票投入不熟悉的產業。「一開始只是100萬、100萬的投入,慢慢地,變成200萬、300萬,開出的支票金額數字越來越多。」由於隔行如隔山,許多經營層面的問題,齊云無法像管理花藝店面一樣熟悉,等到他發現財務危機時,他就像溫水煮青蛙一般,不知不覺中欠下5千萬的債務了。5千萬對於世界富豪而言,可能是九牛一毛,輕而易舉就可以解決;然而,對於一個從中部彰化到台北打天下的鄉下小孩來說,卻是一場惡夢的開始。本來是歡迎顧客上門的通道,成了黑道討債的入口。「這張100萬的支票已經到期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兌現?」黑道幾乎每天上門嗆聲。巨額的負債也讓曾經身價千萬的他,落到一窮二白的地步;在冬天時,連340元(編按:目前已經漲到一桶620元)的瓦斯費都付不出來的他,只能用電鍋接電燒取少量的水洗澡。對工作、生活裡都堅持美的事物的齊云來說,負債5千萬無疑是最大的醜陋。
#@1@#面對人生醜陋的標記,白天的他持續完成已經接下的花藝設計訂單,「大家看見齊云,永遠掛著陽光般的笑容面對客戶和伙伴,」齊云花卉小舖特助謝育純說;然而,到了夜晚,齊云則是靠著與菩薩的對話,才能支撐一個人獨處時所承受的壓力。面對負債人生,齊云認為,不在於欠債數目的多寡,而是面對這件事情的心態是什麼。當初為了創造他和債主「雙贏」,齊云心念一轉,向信誼基金會執行長張杏如借了100萬元,開設了現在的「齊云花卉小舖」,才有今天的轉機。對一向不認輸的齊云來說,放下身段,開口跟朋友借錢是跟欠錢一樣難過的事情。「借?還是不借?」、「該怎麼開口?還是算了吧!」齊云反覆地自我問答。但是,站在人生關卡,已經走投無路的他,沒有選擇的餘地。他還是撥了這通讓他東山再起的救命電話。「可以先借我100萬,開家店嗎?」電話另外一頭接聽的人是永豐餘董事長何壽川老婆,同時也是信誼基金會執行長的張杏如。「張杏如很喜歡我用巧克力色玫瑰、魔鬼鬱金香、繡球花所做的花藝設計,因此,10年來她一直是我的忠誠顧客。」多年累積下來的信用,便成了他東山再起的轉捩點。在第一步跨出去之後,他的第二步即是馬不停蹄地跟廠商解釋自己目前的情況,將一張張即將到期的支票給換回來。
#@1@#「齊云專做名人的生意啦!」、「他的關係很好,可是技術普普。」在從谷底爬升的過程中,他也看盡了人情冷暖。「我不想逃,因為我還要在這個圈子打滾,逃避是不可能的,」如果欠人家100元不還,你就是一個痞子,但是如果將欠人家的五千萬還完,人生其實不過是在逆境中走一遭又轉回來而已。「一定有支持的力量,也有將你往下壓的力量,如果不往正面看,難道要含著淚水做事嗎?」當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他這樣告訴自己;同時,更加挺直自己的腰桿、背起包包,吆喝著團隊往布置會場走去,「只有繼續把會場做完,收入才會進來,憤怒、咆哮都是沒用的。」所幸,多年來所累積的顧客群仍沒忘記他。光是去年6月,包括新光產險董事長吳東賢女兒吳昕嬡的婚禮在內,共有8場響叮噹的重要人物,都指定找齊云;7月1日已動身前往杭州的他,忙著張羅印商首富的婚禮。也因名人生意不斷上門,3年的時間,齊云就將5千萬的負債逐漸還清。「人生際遇不同,怎可以期待一路都很平順呢?」在歷經人生起落後,齊云凡事了然於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