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真鍋企業公司總經理張振德,3月份趁著假日回台掃墓祭祖,剛回台的第2天一早,忙完台灣總部的一些瑣事,下午,就有2位年輕人向他請益前進大陸投資之道,結束會談後,他卻說:「很想立刻再回大陸去!」才下飛機不到18個小時,一顆心懸著大陸拓店事宜的他,卻是如此歸心似箭。
#@1@#他說自己是勞碌命,1997年底前進中國大陸,隔年第1家店在上海華亭路開幕,迄今,10個年頭過去了,真鍋已經在中國一線城市拓展到140家店規模,每年的盈餘達2千萬人民幣,事業版圖集中在華東及長江三角洲,但從東北的黑龍江與哈爾濱、西部的成都及西北的內蒙都有真鍋咖啡店。未來,他希望以1年2~30家展店速度,攻占更多版圖。事業愈做愈大,他卻解釋:「並不是我愛做,但做連鎖加盟總部,一定要往前跑才行,只要一停頓,馬上就衰退。」160多公分高,中年體型的張振德,坐在重慶北路三段的客喜康(KOHIKAN)珈琲館2樓,望著玻璃窗外的車潮,入夜後的車輛尾燈快速移動所串起的紅光,就好像他血液裡奔騰的熱血,也像火山熔岩向外急速流動著。
#@1@#張振德有張嚴肅的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像是可以看透你心思似的,但他卻笑了笑說,「在大陸打拚,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早晚都能磨成精!」別看他說得輕鬆,其實他在大陸可是步步為營,尤其前4年,把店交給台籍幹部經營,卻差點讓他帶去的100萬美金血本無歸的慘痛經驗,更讓他日後事事親力而為,每天一早就坐鎮總店,有見不完的人,談不完的生意事。「不是我自誇,我初期開的前幾家真鍋,都是賺錢的。」談到賺錢,張振德的嘴角明顯上揚!他分析賺錢的關鍵是「進去得早,市場尚沒有競爭對手。」當星巴克1999年進入北京、2000年進入上海前,真鍋已經在上海卡位。不過,相較於星巴克的財力雄厚,選址專挑黃金地段的作法,張振德卻專租月租金約1、2萬人民幣的3、40坪店面,且鎖定外籍人士多區域,採24小時開店,讓喜愛夜生活的外籍人士隨時想喝現煮咖啡,都可以到真鍋。不過,到真鍋消費可不便宜,一杯咖啡訂價35元人民幣(約新台幣150元),比後期進入市場的星巴克一杯25元,或五星級飯店賣的20元咖啡還貴。敢訂高價,張振德表示,一方面是要區隔市場,再者,拜中國經濟起飛,上海又是經濟重鎮之賜,造就上海人消費追求時尚名牌的個性,使中低價位的品牌,反而不易存活;加上真鍋走日式炭火咖啡,且高檔裝潢格調,很快地成為上海人士必到,奢侈享受的時髦場所。他說:「在真鍋咖啡廳靠窗的位置,美女特別多,因為男友都以帶美女到此消費為榮。」他還笑說,有天早上到店裡,發現前一晚出現的美女跟她男友還在,以為她一早就來捧場,服務生卻告訴他,是從昨晚坐到隔天。真鍋採24小時經營,反成了男女約會的最佳場合,所以,即使不是開在鬧區,但每個月的營業額,卻從7、8萬人民幣,最高達到40萬人民幣(約新台幣170萬元)。
#@1@#抱著100萬美元本錢,可能要燒幾年,才可能損益兩平的張振德,沒想到第1家店在第5個月就賺錢,且仙霞路的第2家店也很快賺錢後,又陸續開了好幾家。他看業績做得還行,加上身兼客喜康珈琲館台灣總部的總經理,時時要回台灣的他,竟放心地把上海的店交給4位台籍幹部負責?!沒親自盯場的後果,讓張振德欲哭無淚。因為這些幹部負責外場還好,但卻不擅長財務控管,沒有建立「比價」的省錢觀念,經常花大錢而不自知,等他發覺不對,卻燒掉好幾千萬元,逼得他不得不帶著太太,在2001年搬到大陸親自坐鎮。重回大陸,他一方面評估、關掉不賺錢的店,另一方面又要找點開新店,以及為了開放加盟,跟加盟者有開不完的會;「常忘記吃飯,因為想事情,肚子不會餓。」恨不得一天有48小時可用的他,常忙到深夜兩三點才躺下,沒睡幾小時,就得起床幹活。「現在想想,人又不是鐵打的,當然會累,但當時,一點都不覺得累(呵呵笑了起來),每天都覺得有新挑戰,反而更有幹勁!」張振德說著這幾年大江南北四處奔波的辛苦,難得抱怨幾聲的,卻是中國大陸缺乏低溫運輸設備,害得他初期花了不少空運費,將咖啡豆、餐包配送至外地直營及加盟店的不便。
#@1@#說這話的他,像是在撥算盤,斤斤計較一塊錢、兩塊錢似的省錢專家,但說起投資設備,他又捨得花錢。像配送至各店的冷凍餐包,要如何確保在東北或是成都的店,吃起來都跟上海店吃到的口味相同,靠的是他花錢訂做的加溫機,能標準化地將餐包加溫到他所要求的口味及品質。做餐飲業的常說,要迎合客人的口味,才能抓住客人的胃!但這套成功法則,在張振德身上完全起不了作用,他認為:「消費者的口味,是可以被教育的,只要餐做得夠好、夠特別!」他能如此有恃無恐,則是來自他的細心觀察。「上海人喜愛嘗鮮,給他們老上海有的東西,反而不頂特別,吸引不了他們上門。」採連鎖加盟經營的真鍋咖啡館,是複合式經營,咖啡之外,還提供便餐及輕食,像女生愛吃的生菜中的玉米,講求品質的張振德,用的是1罐4元人民幣,成本甚高的「綠巨人」。不過,這2年店租漲得兇,為了降低成本,他到處試吃玉米粒,希望找到質感相同,但價格低的替代品,後來真的在海南島找到,吃起來像在吃水果般的玉米粒,他說:「省成本,但品質不能下降。」
#@1@#談到店租漲得兇,他不禁搖頭說:「這2年才要到上海搶地盤的咖啡業者,不可能賺錢的。」以前月租金2萬人民幣,現在都要6~7萬,有的點甚至要10萬以上,翻了好幾倍,讓「只租不買」的張振德不得不重新思考,買下直營店的店面。「一線城市的店面,點好一點的,租金貴的離譜,差一點的店面,又很難經營。」對已經是識途老馬的張振德,仍為了如何找到好點,拓增家數而傷透腦筋,即便二線城市,也慢慢碰到租金調漲壓力。頗有先見之明的他說:「還好,早期租的店,一簽就是10年長約,不然,賺的全給房東,等於在幫房東打工。」店租成本節節升高之外,讓張振德頭痛的,還有人才的培養不易。隨著事業版圖愈擴愈大,3、40坪的店約需要5個人,但北方像北京,重排場,空間太小的店,北京人還不願意上門,每家店都要60坪以上,才夠氣派,但人手可要12人以上。「我都已經將我在軍中當教官的那一套訓練新兵,一個命令一個動作來教員工,但老實說,天兵很多,很難教。(大搖其頭)」職業軍人出身的他,在中國經商,實施的是軍事化管理,他認為,做連鎖加盟業,跟帶軍隊很像,得提供給加盟者快速入門的準則,一定要標準化、系統化,而張振德就說,他曾經半個月都試吃同樣的食物,只為了確認廚房有沒有照標準化做。他自承,也像很多員工受不了的老闆般「愛唸」。張振德說:「不是我愛婆婆媽媽,不唸,真的不行。」像台籍幹部對每天重複做的事,久了覺得沒成就感,放他們回台度假1個月,回大陸沒多久,又生厭煩之心,這時就會被唸。張振德常跟員工開解:「當總經理,也每天做同樣的事,只有在開新店做決定時,有那麼一剎那不同,過了,還不是又回到每天做的事。」不過,當伙計,好像很難體會當老闆的心。(苦笑)
#@1@#「在異地做生意,眉眉角角,若說沒有苦,也是騙人的。」張振德述說事業經營有成的另一頭,可能要承擔的壓力,說自己有陣子,神經衰弱到晚上睡不著覺,還好有太太陪,加上他愛看書,多少沖淡了壓力。「當指揮官,最可怕的是寂寞。因為你做任何決定,沒有人可諮詢,你也不可能去問下面的員工,就像部隊要攻下一個山頭,可能要犧牲一大半的人,但你攻不攻呢?」張振德說話的神情,無奈中又透著他15歲從軍,30年軍旅生活所造就的軍人堅毅個性。話才說完,他的大女兒張逸帆開車來接他回家,不過,先陪他吃晚飯,只見他神情轉為愉悅,還摟著女兒的肩說:「要她來幫我,就是不要。(小小的抱怨聲)」女兒則傻笑說:「我的興趣不在這,也許再過個10年,也說不定,還好小妹今年6月大學畢業後就要過去了。」張振德會想要大女兒去幫忙,也是看到事業夥伴─大哥張振聲、大嫂林緞(擔任上海真鍋企業董事長)的兒子張偉恩,已擔任台灣總部客喜康的副總經理,他希望大女兒也能幫他分憂解勞。
#@1@#看到大女兒抵死不從,沒轍的他,剛好女員工上來點餐(久在大陸,員工不認識他是總經理),卻沒有照規定在客人面前覆誦一次,被他叫回來重新來過,女員工有點無所適從,張振德事後說:「這就是我為何要訓練員工標準化作業,像她沒覆誦一遍,萬一廚房做錯,損失就要她自行負責。」他說,如果他沒教好,罰他,但員工教了,又不肯用心,犯了疏失,就得承擔後果。大女兒也說她有回在上海,看到老爸在盯一個犯錯的女員工,盯了一整天,那個人看到老闆兇巴巴的樣子,嚇死了!張振德卻認真地說:「做生意,可不是開玩笑的。」並解釋,員工跟著他,他就有責任照顧他們,但公司不賺錢,怎麼照顧?話說得很白,卻很實際,要在十里洋場的商場,面對如海浪般湧來的競爭者,有時不能有婦人之仁!
#@1@#對張振德而言,還有更大的企圖心。原本想在香港掛牌的真鍋,董事會已經決定改在上海掛牌,而根據當初籌備香港IPO所需達到的每年盈餘2千萬人民幣,且連續獲利3年,申請當年獲利2千萬人民幣的規定都符合,但資本額才1億人民幣,還不到規定的4億人民幣,因此,未來勢必要增資。對此,張振德倒是不擔心,因為真鍋在大陸的事業做得太好,有不少外資、創投基金上門接觸,只要董事成員有把握主控增資後的過半董事會,那就有機會引進外資。因此,他正朝著3年內在上海掛牌上市的進度前進。此外,認為中國至少有2千家咖啡館空間的他,當然要更賣力於展店行動,這讓他真的是一刻都不得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