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廣達(2382)董事長林百里復出的時點作為分水嶺,廣達前後的景象真是很大的對比。在3年前,林百里因病退出第一線,暫時交棒給當時總經理王震華的時候,雖然廣達還是坐穩NB代工龍頭寶座,但是業界一直傳出廣達要賣給鴻海(2317)的消息,除了NB以外,手機、電視部門紛紛在虧損連連下黯然收攤。當時廣達不但高峰已過,還像是開始步入敗壞的世家一般,欲振乏力。2008年底,在廣達第3季業績說明記者會上,林百里突然現身,向市場宣告他回來了。過去這一年,雖然廣達NB出貨量以3600萬台輸給了仁寶(2324)的3750萬台,痛失NB代工龍頭寶座,但是公司股價卻愈攀愈高,絲毫沒有「輸家」的感覺。2010年廣達也將繼鴻海之後,成為台灣企業下一家破兆元企業,不但重新坐穩NB代工一哥寶座,還要跨入新3C,直接與鴻海對決。另外在公事之餘,林百里還趁著身體健康,高調地談了場戀愛,鋒頭一點都不輸當年帶著劉嘉玲公開露面的鴻海董事長郭台銘。如果只把這些功勞歸因在林百里本人的克利斯瑪(Charisma,領袖魅力),就太小看最近廣達在體質上的調整,過去一年多以來,廣達在副董事長梁次震帶領下,成立了檢討小組,把公司費用一項一項抓出來檢討,另外在垂直整合上也繼續發功。現在的廣達不但保有ODM廠的研發、設計優勢,成本結構上甚至追上EMS廠,身輕如燕隨時準備跳上「雲端」,摶扶搖而直上。
#@1@#廣達、仁寶這兩家NB代工廠彼此競爭多年,過去客戶比較時常這麼形容這兩家公司。廣達的研發能力堅強,可以設計出很多創新機種,而仁寶則是勝在運籌(logistic)、成本,所以常常發生的情形就是,一個機種由廣達設計、生產了一陣子之後,在大量生產時,仁寶就取代,廣達賺得產品初期較高的利潤,仁寶則薄利多銷,最明顯的例子就是,2008年廣達幫宏碁(2353)設計的小筆電Aspire One創下半年銷售500萬台的紀錄,還拿下了國際多項的設計大獎,但2009年仁寶卻靠著更低的價格搶得了訂單。原來在次級房貸後,大家原本以為所謂金融風暴只是自己嚇自己,但是2008年第3季末知名投資銀行雷曼兄弟倒閉之後,引發一連串的銀行倒閉潮,終於大眾知道金融風暴是一場避不開的海嘯。台灣企業中因應金融風暴的作法,以2008年10月鴻海率先打3呆(呆帳、呆資產、呆庫存)最被外界津津樂道。但較不為人知的是,廣達這時也在梁次震的率領下,成立了檢討小組,每個月逐項的去檢查成本與費用。一家供應商就抱怨說,過去價錢是一季談一次,後來廣達每個月都來跟你談,到2008年底時,廣達幾乎2個禮拜就來殺價一次,但是整個景氣急凍,只好忍痛接單。在公司費用上,廣達也是大力檢討,如過去研發人員常要飛到松江廠去支援工廠,2009年起很多都改成視訊會議,這樣讓廣達差旅費用下降了許多。真正讓廣達省下更多錢的,則是廣達現在從新產品開發開始,就把「標準化」共同開發觀念導入,梁次震說,標準化的開發設計,可以讓不同機種共用零組件,省下模具、開發費用相當可觀,採購規模變大。這套設計尤其在惠普的產品上發揮得淋漓盡致,同業拆開廣達所生產的惠普NB後發現,也許外觀設計不同,但是內在的零件很多都是共用的,不但廣達自己省下費用,回饋給客戶就是,客戶成本降低,產品更有競爭力。另外在垂直整合上,廣達也撩下去了。在王震華時期,廣達就大力投入在垂直整合,現在在金屬機殼上,廣達投資了龍騰精密、精研舍,塑膠機殼則有展運等,2008下半年則一連串公告了包括開始投資IC設計的處理器廠Tilera。Tilera是由麻省理工學院的教授所創立,現在技術已經做到可以生產100核心的單顆處理器,是廣達未來要走出所謂的wintel(微軟、英特爾)架構PC市場,現在所做的準備。廣達財務長李度榮說,很多案子都談了很久,慢慢都會開始浮出水面。
#@1@#這些成果在2008年廣達半年報公布後,首度展現了出來。廣達半年報出爐,打敗了市場所有分析師的預估,關鍵就在於,廣達的營業利益率從之前1.7%倍增到3.4%,甚至高於過去營業利益率表現最好的仁寶的3.1%。這1.7個百分點的差距代表的意義為何?換算成廣達的每台獲利,廣達平均出貨一台NB就是要比市場所有對手多賺5至10美元,要知道對NB代工廠來說,平均每台NB代工的利益也大概就是10美元,廣達等於比對手多賺了1倍的錢。隔天幾家對手紛紛召開內部會議。據了解,前一年因為低價接單導致營業淨利率甚至低於1的英業達(2356),會長葉國一在檢討時,就對內部幹部大發脾氣。和碩則是由童子賢主持會議,要找出廣達這些獲利是怎麼搾出來的。畢竟一台NB代工平均報價600美元,真正代工廠能夠決定的採購金額也僅約100美元,已經都微利化的報價,還能搾出多1倍的獲利,大家都好奇零組件廠的回饋金(rebate),或只是作帳,或如很多同業內心的恐懼一樣,「難道我們真的和廣達差這麼多嗎?」2009年各家大廠的新機種因為英特爾新平台Calpella上市時間一延再延,這些新機種的競標也順延到了2008年第3季,同業的恐懼終於成真,廣達幾乎橫掃所有品牌大廠訂單,2009年出貨成長要從4成起跳。廣達何以拿下這麼多訂單?同業說,又有如光學多點觸控這些新技術,每台報價都比同業便宜5美元,訂單當然手到擒來。外資花旗分析師戎宜蘋因此就看好,2009年在垂直整合深化之後,廣達將拉開與緯創(3231)、英業達等廠的差距,只有仁寶可以繼續緊咬。
#@1@#廣達2010年將重返榮耀,不但要打敗仁寶重回領先地位,廣達還要挑戰鴻海,不再只是被對手追著打的局面。仁寶總經理陳瑞聰每年尾牙總要上台喊話,連續多年他總不忘對員工說,我們明年要超越廣達。這個夢總算在2009年實現,仁寶以3750萬台的出貨量擠下僅約3600萬台的廣達,首度成為全球NB代工1哥,2009年11月也以450萬台刷新了2008年廣達單月400萬台出貨的紀錄,把台灣NB代工廠的紀錄推向新猷。仁寶可以超前廣達,宏碁訂單轉移是關鍵,前文有提到宏碁2009年把原來由廣達代工的小筆電轉移到仁寶,廣達2008年單是小筆電就幫宏碁出貨了約500萬台,仁寶2009年則出貨了超過800萬台,這此消彼長之間差距就是1300萬台,仁寶當然超越了廣達。廣達現在營業淨利率也趕上了仁寶,雖然林百里嘴上說:「當了龍頭這麼多年,偶爾換人坐坐看也不錯。」但好強的林百里有輸不得的壓力,首要之務就是要把訂單搶回來,再度回到龍頭寶座。李度榮說:「之前包括垂直整合等的確是仁寶做得比廣達優秀,但現在我們也會努力去做。」不但要低價搶單,廣達還要技術搶單布局新3C的產品,而原來廣達的強項就是在研發,林百里復出後曾說,他負責的是公司18個月後的產品研發方向,梁次震管的是18個月以內的公司執行。而林百里也為廣達規劃了未來10年大計。現階段的目標就是包括:雲端、連接性和使用裝置等新3C產品,尤其是雲端產品,因為現在林百里幾乎是每次都會提到,成了廣達內部最火紅的部門。林百里說,他希望廣達從NB基礎上再往其他面向發展,最後改善人類生活。
#@1@#另外一個愛談雲端的大老闆就是鴻海的郭董了,郭台銘看好未來雲端發展,尤其中國的電子商務商機,所以大力投資前Google大中華區負責人李開復創業成立的「創新工場」,郭董說,李開復取名「工場」,與黑手起家的鴻海相當速配。未來電子商務勢必建構在雲端的架構之下,也因此郭台銘特別注意雲端科技的發展。幾年之前,廣達與鴻海在伺服器市場上也有一場惡戰,為了承接戴爾的伺服器訂單,鴻海大舉從廣達伺服器部門挖角,當時因為兩家公司關係密切,因此並沒有造成太大的爭議。現在原來廣達伺服器部門改名成ES部門,在老闆林百里欽點成為雲端發展的戰略部門,現在已經擴張到一個有700多人的部門,如果以單一部門來看,ES部門現在就是廣達的最大部門。林百里處心積慮招兵買馬,就是要在雲端科技上大展身手。20幾年前,林百里剛開始創業時,他說電腦就是要帶著走,沒有人相信,所以他創辦廣達來圓夢。現在談到雲端運算,還是沒有人知道發展會如何,但是林百里2000年時就提出虛擬電腦,呼應IBM所談的「隨需」(on demand)觀念,現在在網路、服務環境都已經成熟,虛擬電腦就要化身雲端運算,可能成為林百里最後一戰,也將是廣達最關鍵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