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二高南下至土城交流道前1公里處道路旁,民房牆上斗大的廣告看板寫著「牛軋糖博物館」;下交流道沿路都有指標,很容易找到目的地。車子才轉進工廠大門,映入眼簾的是數輛遊覽車,遊客們魚貫進入賣場內,交易熱絡的景象在土城工業區簡直讓人感到不可思議,每月可創造新台幣200萬元營收。博物館是5年前大黑松小倆口將土城工廠改裝而成,該公司總經理邱義榮說:「當初投資1千餘萬元籌設觀光工廠,包括我媽、老婆、大哥以及周遭朋友,沒有一個人同意,同業甚至等著看笑話。」「尤其台灣少子化現象,結婚對數每年由20萬對大幅縮減僅剩12萬對,當中還有外籍新人(不消費喜餅者),在大環境供過於求的情形下,若不調整、創新,那只好坐以待斃了。」
#@1@#大黑松小倆口雖然在喜餅業屬於後發品牌,但牛軋糖卻已有50年歷史,看似不起眼的糖製品,卻是邱義榮母親在台北城中市場創業的發跡產品。談起母親邱彭毓和的創業歷程,邱義榮說,當時城中市場有5、6家業者同時製作牛軋糖,母親堅持「48小時產銷原則」,也就是不留庫存,賣不完一律在店頭免費試吃,讓產品在接觸消費者時,永遠保持新鮮。這個策略奏效,口碑傳開,逢年過節,邱媽的牛軋糖成為自用良品與最佳伴手禮。那時邱義榮逢甲大學企管系畢業,退役後並沒有直接投入家族事業,先在順天廣告公司擔任AE,又在津津公司擔任業務企劃,1981年才進入南僑集團擔任產品經理人,負責「水晶肥皂」與「親親香皂」的銷售業務。他以新人之姿,竟在業界創下年度銷售第一。
#@1@#邱義榮表示,在南僑服務期間,從集團董事長陳飛龍身上學到很多,例如在與幹部開會時,若有主管提出不同意見,馬上停止討論,擇日再開,但在此期間他會私下詢問公司內外對此議題的看法,直到取得多數認同後才作最後決策。這種舉措實為化阻力為助力,先取得公司上下共識後,決策的宣導與執行,可達到超乎預期的順暢與效益。邱義榮後來事業經營上也都採行此模式。1983年邱媽年事已高,邱義榮在家中雖然排行老二,但大哥前往大陸天津發展事業,邱義榮只好離開南僑接下家族事業,但卻是他惡夢的開始。邱義榮接下博愛店重擔後,他認為糖果冰品店做不大,因此花了近500萬元加盟統一麵包,二樓裝潢為咖啡店。邱義榮說:「那時博愛路上左有世運麵包,右有新東陽、唯王與饌味坊等強勢業者環伺在側,後發者根本沒有生存空間。」因此經營了兩星期就因不堪虧損而結束營運。
#@1@#邱義榮原本想把家族事業創新發展,卻落得將多年工作的積蓄全數賠光,母親與老婆叨唸了有半年之久。他為維持家計,恢復糖果冰品的舊業。1985年台灣經濟起飛,國民所得大幅提高,訂婚喜餅市場逐年擴大,但當時除地方品牌外,全國性品牌除港商超群市占第一,本土品牌包括義美、掬水軒及新東陽的漢妮等,市場以男方送喜糖、女方送喜餅為主。邱義榮心想,牛軋糖已有知名度,若能將糖餅合一應該是個不錯點子,但光投資喜餅用大鐵盒一次最低量就要3000個,根本沒有承擔購買物料預算能力,更何況要斥資數千萬元設立一條喜餅生產線。但邱義榮並不放棄,他心想大鐵盒沒有能力為之,小鐵盒應該可行,即跑遍全省大小鐵盒供應商,花了近半年時間,終於找到願意製作成本僅10元小鐵盒的供應商,盒內間隔三格,組合成兩餅一糖的喜餅禮盒,售價僅95元。當時博愛店周遭公教單位相當多,訂婚預算有限,卻希望能以喜餅喜糖禮盒分享親朋好友,因此小禮盒一推出,相當火紅。儘管如此,有了開統一麵包的教訓,邱義榮不敢貿進,在還沒有第一筆訂單情形下,陳列的喜餅大鐵盒使用公版模樣式,於外盒標示商標,因數量有限全數用貼紙,無法使用精美印刷。邱義榮回憶說:「大鐵盒喜餅接到的第一筆訂單是200盒,隔天我就跑到鐵盒供應商處下了3000盒訂單,正式跨入喜餅市場。」
#@1@#當時喜餅強勢品牌林立,大黑松小倆口如何突圍致勝?邱義榮指出,一開始就決定向第一品牌超群偷師,因此做喜餅的周師傅就是從超群挖角過來,但在產品品質無慮下,行銷策略才是一大考驗。那時超群年營收達10億元,擁有雄厚資源進行媒體廣告,大黑松喜餅則剛起步,哪有預算打廣告?但邱義榮觀察到,超群喜餅對價格非常堅持,頂多以79折為最低折扣,因此祭出「你打廣告,我打折」的策略,一舉將折扣數拉低至69折,吸引不少價格取向的消費者,在喜餅市場站穩地位,1991年在三重投資設廠,1994年更擴大至土城設立1600坪廠房。台灣喜餅市場競爭激烈,經過幾年捉對廝殺,1997年,市場領導品牌超群因香港總公司爆發財務問題,波及台灣公司而結束營業,每年10億元商機大餅,由各品牌業者分食;其中,郭元益獲益最大,囊括近2億元商機,大黑松當年營收也一舉突破5億元。邱義榮說到這嘆了口長氣表示,被成功沖昏了頭,當年4月股票公開發行準備掛牌上市,年度營收達5.15億元,每股淨利0.35元(見附表)。
#@1@#然而好景不常,1998年台灣喜餅市場環境開始產生劇烈變化,生育率大幅下降,供需失衡,整體營收飽受衝擊,大黑松也無法倖免,年營收降至4.44億元,每股淨利開始出現虧損達1.77元。屋漏偏逢連夜雨,隔年9月爆發921大地震,整個市場幾乎呈現停滯狀態,公司盈餘連續出現赤字。這不打緊,業界更傳出大黑松可能出現財務危機的耳語。談及此,邱義榮有些激動,往來銀行一天打三通電話關切。他說:「幾乎兩個月都無法成眠,頭髮愈掉愈多。」邱義榮意識到這種狀況持續下去,公司一定垮,他決定從1999年至2001年採取緊急強制手段挽救公司,首先裁撤企劃部十餘人,將公司行政遷入土城廠,採行廠辦合一;接著,將全省18家門市,結束體質較差者,縮減僅剩11家;最後撤銷公開發行。邱義榮表示,以平均一家門市10萬元租金與4個人事費用計,年節省千餘萬元,因此在2002年雖然全年營收3.9億元,僅比前一年多千餘萬元,但每股淨利由虧轉盈,這才穩住公司營運。2008下半年,融風暴衝擊全球經濟,台灣內外銷也嚴重受挫,但大黑松小倆口卻在第1季業績繳出亮麗成績單。
#@1@#邱義榮表示,當初跨入觀光產業,受到外界諸多冷語以對,確實一開始情況非常糟,每月遊覽車次只有個位數,業績不到10萬元;半年後效益逐漸出現,單月遊覽車突破50輛次,月營收更達到100萬元,目前已達200萬元。尤其周邊效益也顯現出來,全省門市喜餅業績普遍持穩,甚至小有成長。2008年又在桃園大溪設立「愛情博物館」,提供新人拍照及休閒等多功能觀光園區,雖然目前業績未達目標,但在網路知名度頗高,如此的口耳相傳與網路行銷,間接造成中壢店喜餅業績竟大幅成長達30%,這都是當初始料未及的。邱義榮指出,從投資設立觀光工廠到愛情博物館,並非事先有所策略規劃,而是認為大環境的改變必須調整產業營運新的方向。但最終的結果應該是「滾動行銷」所造成。所謂「滾動行銷」,就是企業營運不能固守於成規,必須不斷在核心事業中,進行縱向與橫向尋求新的結合與機會,並持續在媒體達到報導企業動態訊息的目的,在不景氣或市場萎縮時,重塑品牌形象,搶攻市占率,應該是大黑松小倆口在這波經濟海嘯浪頭下,還能生存並成長的原因。
#@1@#曾經有人問邱義榮是否有企圖心成為喜餅業第一,邱義榮回答說:「不做第一,要做唯一與獨一」。他進一步解釋,企業能做到唯一,自然與同業競爭就產生了差異,進而避開競爭的紅海市場,創造新藍海市場。舉觀光工廠為例,當初抱著看笑話的同業,現在多數都投入了。有一次,兒子問邱義榮,經營事業成功的祕笈是什麼?邱義榮以告誡的口吻說:「一年讀100本書,不如100天只謮一本書,如此才能對書中闡述的意義深入且深度了解與消化,進而轉換成自身的知識。經營企業也是同樣的道理,專注在本業,才能深入且培養出對產業的深度,如此才能有創新力,成為市場的先驅者。」這便是邱義榮逐步將事業交棒給兒子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