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磨一劍,更何況乎磨了十多年的利刃;藝術家張金蓮的劍不只是「利」,更是隨心所欲的「暢」,像是在紙上飛舞的暢快,張金蓮在工作室裡,成就了一個人的道場。她笑著說:我不是在寫字,我在畫字,畫的是舒暢的「舒體」,形與意合而為一;筆到意合之處便仰天長笑久久不能自己,我想藝術家與作品之間的對話莫過於此了吧?藝術家在創作的過程中,時常糾結於工具與材料間的拉鋸,多少人能夠享受行雲流水的「暢」?這是藝術家的境界,一個無法透過學習而得的境界,是生命凝結而成的自然狀態。
▲天清氣爽時,墨遊展間陽光灑入,似仙境。
熟悉張金蓮的人都知道,她像個孩子保有赤子的真,在創作的過程中持有靈性的純粹,旁人看似儀式,對創作者來說,就是一人的道場,這是一個在北新庄山城裡的一幢修道場,是磨了十多年的滋味,經歷了生命的甘、甜、苦、澀……在現實裡、在虛幻裡、在夢境裡;一個人舞動,身體的舞動、精神的舞動、靈魂的舞動,忘了手裡仍握了筆的舞動,成了畫字的軌跡,意識流淌止於墨盡之處。
▲作品無框架的懸吊呈現於展間。
宋後,文人筆與墨的運用更為精湛,歷代的演繹下:勾、皴、擦、染、點、提……等筆法,成了書畫藝術的基本法門;美感的呈現參照了謝赫的氣韻生動為審視度美的標準,此外文人所推崇的墨法:濃、淡、破、潑、積、焦,按運筆時點曳縱橫來做空間與墨韻的佈局,韜韞書繪更是一體兩面;書學上用筆之法繁浩,其中更以:中鋒、側鋒、藏鋒、提按、頓挫、急徐、轉折……等在紙張上做空間與積墨的佈局,成了中國書畫藝術的精髓。
▲墨遊展間一隅。
這些深厚底蘊的書畫技巧,曾經使得張金蓮無法再提筆寫字,歷經多年於北新庄的山居生活與生命歷程的淬煉,張金蓮從創作的桎梏中解放,坐忘書法,提筆「畫字」,極盡逍遙,無為而為的創作是為藝術家一個人的墨戲。知曉張金蓮的人都知道,她有學習舞蹈的背景,張金蓮創作時如同舞蹈般將運筆與肢體律動合而為一,讓創作更為自由,氣韻透過身體的運作「進入」作品裡,使主體成為客體,創作者也成為作品形式的一部分,在主客難以辨識的情境下,形式也成為內容與知覺的一部份,化為一個整體了。
如同法國思想家梅洛龐蒂(Maurice Merleau-Ponty)所提及的身體性,所有的感官都是一個整體,知覺也是整體性的,亦如張金蓮的創作,將肢體、書藝、筆墨、意識、情緒完全彙整於創作的知覺裡,藝術的創作無非是讓我們認識藝術家與世界的原初關係,對世界保持驚奇的姿態,但不是套用某種理性模式與方法讓世界產生祛魅,藝術作品是借助藝術家的身體使藝術家的知覺出現在世界面前,而世界的問題也可以從藝術的問題開始;張金蓮的創作觀點與梅洛龐蒂的想法不謀而合。
▲張金蓮老師於展場導讀作品。
進入「墨遊」展場時,除了觀看張金蓮的作品外,別忘了感受空間與作品的層次堆疊,作品的呈現方式透過觀眾走動的氣流會自然地在空間裡旋轉,是氣動也是流動,更是金蓮老師的意識舞動,透過墨韻,張金蓮邀請大家進場一遊,感受藝術家精煉的生命語彙,穿梭於峰迴路轉的墨戲裡,生命是場遊戲,從墨意裡體會,是詩,似詩,是畫,似字;藝術家張金蓮邀您進場,把三芝的田園舞動帶進展場裡,與您共舞。
▲觀者聚精會神陶醉於墨遊展間的作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