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就要做好.朱立倫
作者:朱立倫口述;刁明芳、瞿欣怡採訪;瞿欣怡撰文
出版:天下文化
日期:2010年7月
他選擇到紐約留學的原因很簡單:「那裡是世界的中心。」
在紐約,他見識到的,不是小班小校的第一名,
這裡的教育,培養的是全世界最頂尖的菁英。
他說:「我的人生一直向前推進!」
然而每一次推進,都為他帶來震撼。
無論是經營桃園縣,或者未來挑戰新北市,朱立倫除了從本土出發,思考城市的特色;更重要的是,他的人生經驗告訴他,唯有跳脫台灣既有的框架,從世界的眼光審視每一座城市的可能性,才是未來城市發展的出路。
他的城市遠見,不是憑空想像,而是靠著留學海外多年的經驗,以及國外旅遊的觀察體會,堆疊出的寬廣世界觀。
大學畢業後,他選擇到紐約留學的原因很簡單:「那裡是世界的中心。」
從小到大,朱立倫靠著優秀的成績,往最高的地方去;每到新的地方,就見識到自己的渺小,明白原來「第一名」這麼多。在紐約,他見識到的,不是小班小校的第一名,這裡的教育,培養的是全世界最頂尖的菁英。
朱立倫盡情把自己浸泡在紐約的多元文化中,重新看待世界。貧富差距,不是空洞名詞,而是錯身而過的遊民;所謂多元,是指緊緊相鄰的街區,卻聚集來自不同國家文化的人,以致連空氣都改變了,小義大利區、希臘區、唐人街,各有氣味;而從同志聚集的格林威治區繼續走,就到了藝術家聚集的蘇活區,各種奇想創意在空氣中跳動。
遇見全球頂尖人才
紐約大學商學院不在華盛頓廣場本部,而是在以前的世貿大樓旁,華爾街上的兩棟建築裡。這裡是世界金融中心,進出全是世界頂尖的財務金融人員,教室的隔壁就是美國證券交易所。
朱立倫的生活重心,環繞著世貿大樓。學校外走動的,是最優秀的財務顧問;教室內的同學,是來自世界各地的菁英,他們多半畢業於哈佛、耶魯大學,已經在華爾街有過實務經驗,回紐約大學修習碩士學位。
回想起這段紐約經歷,他說:「我的人生一直向前推進,從八德鄉下到桃園市中心,又到台北、到紐約,本以為那就是人生最終極的目標!」然而每一次推進,都為他帶來震撼。
首先,是生活型態與文化差異的震撼。
一九八五年的年代,對臺灣人而言,出國是一件大事。出發到紐約唸書,也是朱立倫第一次出國,全家人都到機場送行。母親掛念,父親期待,朱立倫則嘻皮笑臉地安慰不捨的母親,帶著尋夢的心情飛向紐約。當然,他買的是最便宜的機票,轉了好幾趟,才終於到這座夢想之城。
來接機的是中國同學會會長郭昀光(當年,「台灣同學會」仍然稱作「中國同學會」,後更名為「自由中國同學會」,最後才改名為「台灣同學會」),朱立倫提著兩個行李箱,搭上郭昀光的老舊車子,進入曼哈頓城。
朱立倫透過車窗,仰著頭四處張望,只見一幢幢高聳的摩天大樓直衝天際,街道上各色人種行色匆忙,刺眼的霓虹燈直直映到朱立倫眼中,「這就是紐約啊!」興奮感混雜著長程飛行的疲憊,朱立倫在流動車潮中,見識到世界中心的繁華繽紛。
英文搞定如虎添翼
不過他畢竟是窮留學生,連個落腳處都沒有。當晚,他跟七、八個剛到紐約報到的台灣留學生,一起在全美學聯辦公室窩著睡了一夜,隔天想辦法找房子住。
那還是一美元兌換四十元新台幣的年代,公務員的月收入約是新台幣兩萬元,差不多是五百美元。但朱立倫在美國光是生活費,就需要五百美元,哪能奢望住好房子,只能跟同學一起分租皇后區的公寓。
為了生活,從來沒有工作過的朱立倫,還得打工。他在電腦中心負責撕報表紙。那時候的電腦還像龐然怪獸,連網際網路都沒有。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把怪獸電腦吐出來的列表紙撕開,或者注意電腦滾輪有沒有夾紙。時薪五塊錢美金,一個禮拜工作二十個小時,賺一百美元,一個月至少賺四百美元,幾乎已經賺足生活費。
校外生活雖然辛苦,只要用體力撐過去就好;課堂內,朱立倫卻受到更大的震撼教育。就算他在台灣一直是第一名,但是到了紐約,一切歸零。
第一堂財務金融課,朱立倫如坐針氈。教授們講的英文,他根本聽不懂,更慘的是,他一點華爾街常識都沒有。當時台灣股市並不蓬勃,他沒有相關背景,在台大讀了四年工商管理的書完全派不上用場,一堂課下來,自信心被嚴重打擊。
下課後,他厚著臉皮請教坐在旁邊的白人同學,他們聽到朱立倫一口破英文,懶得理他。後來是一個畢業於長春藤名校之一的達特茅斯學校的女同學,親切地幫他解惑。
好強的朱立倫決定發揮考大學的精神,天天上圖書館跟這些老外拚了!他不只複習,連預習也不馬虎,一個月後,他已經能在課堂上掌握老師要教的內容,還可以跟老師一問一答。
優異的數學實力更是大大地幫了他一把。財務金融固然要學習許多理論,但計算能力也很重要,朱立倫暗自希望考試時多出些金融計算,無論是利率、匯率都難不倒他。
儘管在文化適應上,還有一大段路要走,但他知道,只要是能夠靠自己努力得來的成績,絕對要盡量把握。期中考他考了全班最高分,第二名則是對他伸出援手的那位女同學。至於那些目中無人的同學,成績都很爛,這下朱立倫總算出了一口氣!
啤酒狂歡日的啟示
其實,經濟壓力與課堂學習的衝擊,只是紐約大學生活的一小部分,最大的衝擊,還是來自文化差異。朱立倫平日看起來挺快活開朗的,但心思很細,對於身邊發生的大小事情,都看在眼裡,放在心裡。
當時的紐約大學商學院每週四下午有「啤酒狂歡日」(Beer Blast)的傳統,在大廳擺滿啤酒、可樂、起士跟餅乾。華爾街的上班工作日是周一到週五,商學院的課程則是週一到週四,週四下午以後就開始三天的假期,所以才有這個啤酒狂歡日,為假期掀開序幕。
朱立倫第一次遇上週四的啤酒日,還傻傻地站在一旁偷偷觀察。很多人經過拿瓶啤酒就走了,要不就隨性吃塊餅乾,他看久了也餓了,東張西望,就是找不到付錢的地方,於是問路過的同學:「要付多少錢?」沒人搭理,他又問了看起來比較友善的女同學,才知道啤酒日的點心是免費的。
這下他可樂了,馬上在大廳吃喝起來,臨走前還帶走兩罐可樂,開開心心地到電腦中心打工。第二個禮拜四,他一下課就往大廳報到,又是一陣爽快地吃喝,照例帶走一堆餅乾,兩罐可樂。
然而,連續免費吃喝了一個月之後,他也開始跟那些美國同學一樣,不再大吃大喝,只隨手拿取自己想吃的點心,甚至漸漸視而不見。他這才發現,原來啤酒狂歡日是對商學院學生的一種訓練,當你發現有免費食物時,總會開心地猛吃,但如果一直都有食物可以吃,人就不會貪心,反而只取自己所需。在現實的商業世界不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