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溪頭米堤飯店的浴火重生,可說是一頁滄桑史,但打開飯店總經理李麗裕致富的過程,則是一部靠著收購不良債權、快速累積財富的傳奇史,掛在他口中最常聽到的是:「全台灣3大災難房子,都被我買下來了!」李麗裕口中的「3大災難房子」,指的是1997年遭「溫妮颱風」重創的林肯大郡、歷經1999年921大地震與2001年桃芝颱風侵襲而幾成廢墟的溪頭米堤飯店,以及2001年5月發生一場大火,加速東帝士集團崩盤,導致陳由豪棄守台灣的汐止東方科學園區大樓。曾經,這3大災難房子是很多人的傷心地,但事隔多年,當人們逐漸忘記創傷的同時,這3大不良債權物件,已經悄悄地由銀行手中,流向了專門處理不良債權的資產管理公司手中,或透過法院拍賣而轉手。
#@1@#從事紡織業的榮鑫實業董事李麗裕及他擔任董事長的弟弟李麗生,常被朋友笑說:「不務正業。」因為這些年從法拍屋市場,嗅到收購不良債權的商機,征戰多年,成果豐碩,並買下米堤飯店等3大物業。由於做紡織及不良債權,都是弟弟李麗生先打前鋒,李麗裕因而禮讓弟弟擔任榮鑫實業董事長;而兩兄弟也各有分工,在不良債權收購上,弟弟扮演「獵人」角色,負責在外尋找投資標的,而愛動腦筋、善於行銷的李麗裕,則負責稅務、法津、談判,及規劃用途。
#@1@#「米堤飯店被我們買下來後,花了4億元重新翻修,後來,有人開出更高的購買條件,我一轉手就可以淨賺7、8億元,但我想了想,這麼好的地方,可以當傳家寶,就忍住了。」對收購不良債權的人來說,看準了購買成本,大都為市價的2、3成,近2年因房地產景氣上升,成本墊高至4、5成,但仍有利可圖。以米堤飯店來說,如果李麗裕肯「落袋為安」,利潤可高的嚇人。「我之前在深坑『假日飯店』對面,花2.2億元買下2棟,共2800坪的不良債權,還沒過戶,其中一棟有人要讓我賺1億元,我也不賣!」聽李麗裕隨便一說,好像錢很好賺似的,他則說,不良債權的魅力就是「便宜」,像深坑房子,一坪才買11萬元,因為算準了房子臨大馬路,他認為未來房價會漲,增值潛力更大,所以「不急著賣」。
#@1@#而他花4100萬元所買的林肯大郡,含1、2樓、地下室及車庫,共約3800坪,他說:「每坪價格不到1.1萬元,擺在那邊,都不覺得心疼,等重新改裝好,將來出租收益,絕對超過這個價。」不過,2年前,他花了2.3億元,向一位買下環亞百貨5樓商場不良債權者,要求對方透過法拍程序變為「所有權」後,該商場後來以4.5億元賣給勤美集團,獲利近1倍。「也不是每件不良債權,都能賺這麼多,有時,若不懂得稅務及法律問題,還可能住『套房』呢!」他說,有家外商資產公司在台南買不良債權,已經繳了一堆稅,迄今沒轉賣出去,還套在那裡。此外,他有位朋友花了9700萬元買了南京東路臨馬路的一間地下室,欲利用法拍程序,將「債權」轉為「所有權」,後以1.8億元拍定,他自認,該物件的產權登記都是自家公司,只是利用法律程序「過個水」(成本仍是9700萬元),但被稅捐單位認定有8千多萬元的「交易所得」,而得課徵所得稅(公司名義的交易所得稅率為25%),結果,成本反而墊高至1.2億元左右,距離市價可賣的1.3億元,搞了老半天,利差才約1千萬元,主要就是該位朋友不懂稅法規定。
#@1@#李麗裕從1983年涉入法拍屋市場迄今,累積25年的法拍經驗,讓他有點臭屁地說:「不良債權的買賣,沒有人比我懂。」像米堤飯店是不良債權,可以跟政府申請減免房屋稅及地價稅,但前一手的資產管理公司不懂稅法,只顧著找人買,結果,他一發現對方沒去申請減免,就馬上去申請,多拿回不少錢。不過,自認老經驗的他,也有幾樁料想不到的「意外」。「我花了近2億元買下來汐止東帝士大樓1、2樓,正高興買便宜時,沒想到,兆豐金控也被東帝士倒了10多億元,竟跑來分配,導致法院跟我要一筆7千多萬元裁判費,很不合理,我正要打官司呢!」李麗裕接著說,「做不良債權,法律、稅務及財力等3項都要強,否則,碰到臨時要個7千多萬,繳不出來,就會被套住。」不過,打官司前,深諳法律的李麗裕,趁著法院的「移轉證明書」還沒下來之前,已經先行使權利,跟現有大樓的1、2樓承租戶,洽談租約及租金轉讓到其名下的動作。李麗裕也發現,他買的1800坪土地中,有117坪就位在家樂福的出入口,家樂福以每坪15萬元向賣方承租,但未來租約轉換,他打算提高租金至每坪60多萬元,算是額外收穫。
#@1@#此外,幾年前透過法院拍賣,取得台中大榮貨運轉運站的土地,在過戶前進行地籍圖套圖,李麗裕突然發現,上千坪土地中,竟然有4百多坪位在行水區內,更離譜的是,屬於他所買土地上的建物容積,竟已被移轉至大榮貨運緊臨的一塊土地的建物上,變成他想蓋房子也蓋不成。「一般人碰到這樣問題,就慌了,但我不會,在跟對方(大榮貨運)打官司前,我會先找出對彼此有利的部分跟對方談判;以該案來說,大榮貨運的貨運車所停位置,有占用到我的土地,若我要求拆屋還地,大榮貨運車將無法運行,因此,我除了要求對方付租金外,也要求對方切結,返還容積,不然,就走法律途徑。」李麗裕還有槓上法院的經驗。主要是他看中一塊位於台中潭子,某銀行拿出來法拍的3700坪土地,第一拍的底標價為1.9億元,他等第3拍(底價1.5億元)時出價1.56億元,因是唯一出標人,理應得標,卻遭法院以「未送達債務人」為由,停止拍賣,他氣得找院方理論,鬧了一天不成,他轉而到法院對面找律師寫狀紙告法院,還向調查局檢舉。
#@1@#該標售案一直流標,直到第7拍時,他才又出手,沒有人跟他競爭,他以1.43億元得標,較第3拍時少花了1300萬元,而最重要的是,該塊土地有8百多坪遭政府徵收,徵收費為1.2億元,也就是說,他本錢馬上拿回1.2億元。至於剩餘的土地,一一分割成小塊土地出售,從1坪6萬元,一直賣到15萬元。該筆不良債權, 總共讓他們兄弟賺了多少錢?李麗裕沒有說,但他表示,因為懂得法拍屋的「眉眉角角(指不為人知的人情世故、細節、竅門)」,有guts(膽識)敢據理力爭,甚至跟法院打官司都不怕,而能賺到一筆。最近在他手中,還有中壢SOGO樓上租給中信飯店的案子,以及另一個跟財團在打官司的案子在進行,李麗裕也承認:「做不良債權『足硬道(台語,指不好做)』,也很累人。」但他卻迷上此道,因為他做生意的哲學是:「不做好賺的,做最艱苦的尚好,比較過癮!」而房地產投資,有人說「地段」是價格的保證,但他卻偏愛「便宜貨」,跟大多數人反其道而行。
#@1@#說穿了,道理很簡單。「好賺的生意」人人搶,利潤就有限,但不良債權,價格很便宜,卻不好做,搶的人自然少,只要具有讓不良資產變黃金的規劃及行銷能力,獲利空間更大。他這套理論,獲得在股市及房地產頗有斬獲的名女人何麗玲的認同,只要有空,就跟著學習,且已經出手幾回,但還沒有成交的案件。李麗裕則要何麗玲「稍安勿躁」,因為他從門外漢到「成精」,可不是三年五載就能一蹴可幾,而是不斷的鑽研法律、稅法、代書作業,以及懂得談判技巧;因為每個不良債權案會出現的狀況是千奇百怪,他都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對於一些也想投入不良債權行列者,他會建議,先從法拍屋市場學習起。要研讀法律、稅法、代書等相關規定。多請教這行業的資深者,了解各種可能狀況發生時,可採取的步驟。購買不良債權前,先評估是要馬上轉手獲利,還是由「債權」先變成「所有權」後,再做出租,等增值,或是轉售;因為「所有權」的轉手,中間套利的空間比「債權」好,相對地,要處理的時間也較長。
#@1@#台灣從1998年起,開始爆發本土型金融風暴,有不少採高槓桿財務調度的建商,因為無力還款,一整批的房子遭到銀行斷頭;此外,也有不少購屋者或投資客繳不起房貸,使得銀行手中有滿手的斷頭屋「呆帳」。為了打消呆帳,銀行會將不容易處理的債權,以「包裹」方式,整批賣給專門收購不良債權的資產管理公司。資產管理公司取得債權後,會一一拆解、檢視,再依處理的難易度,尋求買主(可能是個人或公司),或透過公開拍賣程序,讓售債權,賺取中間的利差。一般來說,債權的轉讓,中間套利的空間較小,因此,不少從資產管理公司拍得債權者,會透過法院拍賣程序,將「債權」轉為「所有權」,就會乾乾淨淨,沒有任何抵押設定,這時再出售的價格,就跟市價無異,甚至還能跟著行情的拉升而上漲,賺得更多。